,你也心甘情愿?”
魏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生之中的关键节点,他随意思索了一下,只道:“臣心甘情愿,但也想报效国家,待臣日后容貌衰老,或请陛下开恩,让臣再尽一份力。”
姬越笑得更加开心了,让魏云起身,对他说道:“大好男儿,何必把自己局限在深宫内苑里,朕有意让你去江南做个郡守,考较几年,再作他用,卿可愿意?”
魏云知道自己这次是没过,他作为婚配对象没有被女郎看上,但又作为臣子被君王看中,孰轻孰重很明显,所以也不失望,当即恭恭敬敬领命。
此后几番问答大同小异,不合姬越眼缘的随意打发走,合姬越眼缘的就被问一些报效国家的问题,来到这里的郎君没有绣花枕头,也不是都心甘情愿,姬越一个个问过,不是留下做官,就是直接打发,轮到王安石的时候,那张姿容艳丽的俊脸上甚至露出了些许茫然之色,像是误入狼群的羊羔。
姬越也是在见到王安石的脸之后才想起来原委,于是也没有为难的意思,把先前问魏云的话又问了一遍。
王安石愣了愣,但也没有怯场,立刻答道:“回陛下,臣想报效国家,为君尽忠。”
姬越摆摆手,示意韩阙今日的选拔结束了。
韩阙也很茫然,比自家儿子还要茫然,他不明白已经到了最后一个了,眼见着前面的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回答被淘汰,儿子竟然还能掉链子,把他往常一半的浪劲拿出来,也不至于就这样结束啊!
姬越倒是心情很好,韩阙选出来的这十个人年纪都轻,也有本事,大部分人被选中的原因都是无心仕途,只想在家里闲情逸致混日子,如今到了她面前,各种愿意报效国家起来了,她整整收拢了六个愿意去地方郡上为官的年轻人才,比起这个,储君的事情可以往后稍稍。
姬越也知道,她这个身份,真正愿意陪伴她左右的人肯定不多,有本事的人自己就能挣出一份体面来,不需要以色侍人,没本事的人也没资格来面君,她现在还年轻,也没有真正思考过情爱的问题,所以也不着急,她为天子,普天之下予取予求,谁都没有拒绝她的份。
韩阙带着人退走之后,姬越忽然想起张异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张异平时会在的位置,想着他会如何记录今日的事情,目光一瞥才发觉他并没有在。
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从心里浮上来。
姬越没有多想,翻开一卷奏本继续批阅,近来天气渐凉,中秋将至,宫中也要举办宫宴,到时候再让张异随侍身边就可以了,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也就很快忽略了那一丝奇怪的感觉。
陆宴从宫里出来,心情很是压抑,他自小接受儒家教育,知道家族里很多秘辛,但从来不去沾染,自觉是个出尘不染的人,即便是来到京都繁华之地,权贵云集之所,他也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然而今日殿前问答,那个他甚至没能抬头看一眼的女君只问了他一句话,就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厌烦将他驱赶出宫,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被他驱赶的人是个卑微的仆从。
在君王眼里,他的地位难道也如一个仆从一般,可以随意打发,连一点遮掩都不需要,因为他根本没有反驳的资格,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吗?
江南世家金玉锦绣堆里养大的士族郎君第一次怀疑起了人生。
其实姬越倒没有想得太多,她厌烦陆宴,无非是觉得他和姜君有些相似,都是不把她当君王,只当她是女郎的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傲慢感,陆宴给人的这种感觉不怎么重,但还是有,显而易见,女君这两个字在他看来,重要的是女,而不是君。
做臣子尚且还需敲打,何况是做枕边之人,姬越从来不愿意委屈自己。
国子监新学期开课也有些时候了,每个月都会有在职官员来任教一天,但轮上张异还是头一回,任教那天不需要去官署点卯,一般官员会睡个懒觉,但张异还是很早就起了,他家中只有两个老仆,年纪也都大了,张异也不让他们早起,他也习惯了自己打水洗漱,更衣束官,出门找个最近的坊市解决朝食。
京都这几年的变化很大。
以前的天仿佛灰蒙蒙的,地上的青砖总也洗不干净,行人也都是一张张空白的脸,他行走在街道之中,和所有的人都隔了一层,他不属于这个世道,这个世道也不属于他。
官员和普通百姓不会有什么交集,史官不可能广交好友,能有一二知交就已经很好,太史是清水部门,每个月的俸禄不算丰厚,但很稳定,就像这个流传千年的世家一样,宛如死水,波澜不惊。
但张异眼里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天不再灰蒙蒙,有时候蓝天白云,有时候雷雨骤起,有时候红霞漫天,有时候狂风呼啸,他被从死水一样的日子里拽了出来,有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霸道无匹,硬生生把万丈红尘撞进他的眼底。
于是他的眼里有了色彩。
张异绕了小半个西市,喝上一碗曲沃最好的豆浆,又折去西南坊,买了两个酱rou包子,听闻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