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在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她，没有来得及教会她说话，没有当好一个父亲。抽烟，酗酒，烂醉，短短半个月全沾上了。唐琳怎么安慰我都不听，还会冲她和唐聆雪发脾气，好好一个家被我整的乌烟瘴气。公司也不管，手里有多少钱都拿去请人找我女儿，最后公司破产清算，婚也离了，钱也没了……”
萧付云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停在那道虚掩的房门。
“十年前我才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她对我很好，很包容我，也很体贴我。她给我生了一个女儿，不久前又生了儿子，我现在也是儿女双全。苏晚，你年纪还小，可能不理解叔叔。但这个小家得之不易，经不起一点点折腾风雨，我也好不容易才重新走上正轨。这辈子就这几十年，而我已经五十岁，早就认命了。”
苏晚懂了。
这个走了，是她死了的意思。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苏晚呆呆地看着他手里削好的苹果，映像里上一次给她削苹果吃的人是早就溺水去世的哥哥：“你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女儿还活着，会怎么招呼她？”
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吧。
“我做梦都不敢想这种事。”萧付云放下刀，将苹果递到苏晚面前，颤声说：“或许会欢迎她偶尔来做客吧？”
“……”苏晚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我对苹果过敏。”
她推开萧付云的手，拉开门狠狠关上，嘭的一声巨响回荡在楼道里。
“苏晚。”林成未拽住她。
他将小姑娘扭过脸来，发现她没有哭。
只是眼睛红红的，不再是单纯无辜的模样，而是杀气腾腾的Yin鸷凶狠。
“怎么了？”林成未摘下耳朵里正在监听的蓝牙耳机，将她拽得更紧了一点：“受欺负了就说，别折腾自己。”
“才没有！”苏晚很想凶林成未，可她已经快气疯掉了：“为什么杀人犯法啊？有没有什么杀人不犯法的办法？反正他做这种事也不会遭报应，还过的好好的，为什么我不能打他？为什么我不能捅他一刀，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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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激动。”林成未带苏晚进电梯，用力按下一层：“想想午餐吃什么？”
苏晚一听就知道这是大人转移话题的策略。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年了！我是真的很生气！凭什么啊！”苏晚想到那个被男人抱在怀里温柔轻拍的小宝宝，越想越委屈。
本来她也是被他抱着拍着的，为什么她走丢了十几年，却要被他赶出门外呢？
还欢迎她去做客。
她做什么客，去看他阖家美满幸福吗？
“我知道。”
林成未第一次这么心疼小姑娘。
他只当她是被父母轻视的小女孩，能够被两百万随意买卖的小可怜。哪想她竟然经历了人世两隔，乍惊乍喜之后，是别人已经放下了过去，她却什么都没有。
林成未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他光是想一想，就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好过分啊……凭什么啊……说什么我还小不懂，他是大人就懂了吗？他根本不是人，他就不是人！”苏晚气呼呼地走出电梯，咬牙切齿地骂。
她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周围行人路过好奇地看她，她赶紧抹了一把脸。
林成未想过去安慰她，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活了三十岁，没经历过这种事。
他曾经听过很多世上痛苦的事。例如生离死别，例如海角天涯，例如相逢不识。经商做人那么多年，也知道两害相权最是折磨。
萧付云的确不是人。林成未刚刚听着监听语音就想骂人。
可他对苏晚而言再不是人，对他先的妻子幼子，却是个十足的好丈夫好父亲。
“算了，算了，我早就知道的。我本身就当他们已经死了的。”苏晚抹干净眼泪，对林成未笑了笑：“本来嘛，也没有做亲子鉴定，说不定世上真的就是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定他真的就是碰巧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林成未从不喜欢自欺欺人。可听苏晚这么说，没有厌恶，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没有爸妈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十八岁啦，不照样活得好吃得好。也没见比别人缺胳膊少腿的。”苏晚吸了吸鼻子，小声说：“还好我没答应他写谅解书。”
“我知道，晚晚很厉害。”
林成未忍不住喊了她的昵称，悄悄凑近她，替她挡下过分毒辣的阳光说：“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听你的。”
对啊，她已经是个很厉害的大人了。
“唔，当然要好好读书。”
苏晚仰头看着英俊的男人，心中感激又崇拜，也很委屈。她不想和他分开，可他要赶她走了。
“能麻烦林先生给我找一间学校附近的公寓嘛？不用很大，小一点就好，租金不用很高的。如果能自己做饭就好了，外面吃太贵了。”
男人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