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擎海便要回来了,她盘算重理云鬓相迎,一看几案,上头只得一人份饭菜。
“寨主出门了,老夫人找他,恐怕没几日回不来。”戴妪解释。
老夫人乃是东阳擎海祖母,在别处养老。
裴花朝刚刚历经东阳擎海彻夜放肆,听说他几日不归,直如学童得知考较自己功课的老师临时不来了。
戴妪又道:“裴娘子若是无聊,不妨唤来吉吉,让她带你在寨里逛逛。”又委婉提及院里某处是书房,乃机密重地,除开特定人士及奴仆,旁人无令不可擅入。
裴花朝一一答应,却不曾召唤过谁,大多时候都待在屋里,便是出房走动,亦只在院心打转。
她虽则无事找人,人倒来找她。
东阳擎海走后第二日,她依旧沉浸手谈,直到寝间外飘来轻唤。
“裴娘子……裴娘子……”
裴花朝由棋桌抬首,吉吉推开寝间房门,由巴掌大空隙望来。
她和颜问道:“吉吉有事?”
吉吉得了她搭理,把门推得更开,伸着脖子把脑袋瓜子钻进寝间。
“裴娘子可会打结子?”
她棕色面庞鼻尖冒汗,虽则小心压抑,掩不尽溺水者抓住任何物事、哪怕稻草也好的渴望。
裴花朝并不便答,只问道:“吉吉为何这般问?”
“呃,有个结子坠饰——是我的,教我那小猴儿抓去弄坏了。这坠饰十分十分要紧,我很喜欢,得重打一个,越快越好。线绳有现成的,可是结子的花样无人会打。人家说裴娘子是大家闺秀,或许懂得这等细巧玩意。”
裴花朝稍稍沉yin,道:“结子打法我略懂一些,不过详细还得看是何种花样。”
吉吉喜形于色,一把推开门,“那坠饰先打同心结,接下来两只蝴蝶,唉,就是这蝴蝶难人。”她双手竖起食指比划形状,道:“蝴蝶翅膀里又有只小蝴蝶。蝴蝶下头就没花样了,只吊着比目玉佩和穗子。”
裴花朝听说,一个猜想在心中成形。她柔声道:“这么比划,虽知道花样,终究不清楚大小细节,无法断定打不打得出。那结子你若留着,可方便让我瞧瞧?”
吉吉犹豫片时,道:“你等等。”跑出去一会儿,带回坠饰。
裴花朝细听吉吉去时方向、计算她来回时间,心中益发有底。
吉吉呈上坠饰,两只蝴蝶之间断成两段结子,一只蝴蝶松脱大半,一只稀巴烂。
裴花朝因说道:“这结我会打,不过吉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能能能,裴娘子你讲。”
“你得先向寨主实话实说,他的结子坠饰教小猴儿弄坏了。”
——————作者的话——————
传统结子确有蝴蝶样式,不过文里的蝴蝶样式纯属胡诌
周五有事,很大概率得请假,不好意思
二六:定情信物 < 情花册 1v1古言(丁大十)|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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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定情信物
吉吉眼睛瞪得铜铃大,好一会儿嗫嚅:“你怎地看出这是寨主物事?”
裴花朝一一指向几上结子坠饰部份,“同心结、双蝴蝶结、比目玉佩坠饰,全属男女定情象征,你还小,不大可能授受这等物事。”
她续道:“你又说这结子坠饰十分要紧,很喜欢它,但它坏了,并无半分伤心,只盼赶紧重打新的替换。举止间看重它不假,实无多少感情,这便像弄坏旁人物事,打算以假乱真,赶在正主回来见到它以前遮掩过去。”
吉吉张口结舌,裴花朝又说:“你能接近旁人的定情信物,想来它所摆放处不在你交好的亲友屋室,便是当差的寨主院子。若是亲友,你们两下里沾亲带故,并且戴妪在寨里颇有地位吧?”
吉吉听她分析已是一愣一愣,便老实道:“嗯,我祖母管寨主居所,寨里妇人也听她的。”
“这便是了,你靠山这般硬,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不好太计较。但你弄坏结子非常惶恐,极之忌惮开罪它主人,它的正主不是寨主,也难是旁人了。”
吉吉额头冒汗,裴花朝因此把辞色放得更温和,“方才你拿取坠饰,步声从这儿响向寨主书房方向,来回也差不多是由这儿跑到书房的工夫,我终于笃定。”
吉吉咕嘟咽下唾沫,道:“裴娘子,你全说中了,这坠饰本来放在寨主书房。”她手按几上,倾向裴花朝,“我刚进书房当差打扫,祖母便再三吩咐,寨主把这坠饰挂在壁上几年了,从不让人收起。这等了不得的信物,我实说弄坏了,他不抽我的筋、剥我的皮才怪。娘子,你帮我打一条吧,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怎么无人知道呢?旁人让你问我打结子,可知你找过其他人提起此事。”
“她们嘴紧,不会往外说。”吉吉忙道:“丘妪还出主意让我找你。”
裴花朝心中一动,并不争执,只道:“自然她们会保密,但一样暪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