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这会儿却露了许胆怯,陈程,我四十岁了,你可能觉得现在的我,还不老,还算漂亮,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四十岁的时候,我已经五十四了,你五十岁的时候,我六十四。你没有见过六十岁人的身体吗,斑点沟壑,甚至还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或许都不用等那么久,可能你三十岁的时候就会变心,我没办法再接受一次伴偶的出轨了。你现在还小,等你和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谈几次恋爱,你会发现,原来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那样乏味无趣。趁我们还没走到相看两厌,就这样断了,行吗?
是因为我说让你离婚吗?陈程吻了吻她的眼,没关系的,你也可以不离婚,我不在乎。
周郁闭了闭眼,拽住他的胳膊拉开一点距离,这样亲密的接触,实在不适合谈分手的事情。
她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撑住书桌桌沿,陈程,这和我离不离婚没有关系。我和我的丈夫,没有爱情,还有亲情,还有父母和孩子,我的羁绊太多了,我没有办法再和你在一起。
陈程沉默着。
他一直都没有太为激烈的情绪。
墙上挂钟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无线放大,滴答滴答,惹得人焦躁。
周郁没等到陈程的回答,她轻抬了下双手,然后挪动脚步,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等她的手正准备拉开房门,陈程追了上来,发狠的去吻她的唇,扯她的衣服,周郁挣脱不开,最后痛哭出声。
我求求你了陈程,别这样了,别这样,别这样
陈程不管不顾,把她抵在门上,直到他尝到周郁脸上的泪,停了动作哑声问她:为什么不要这样,周郁,你不爱我吗?
分手的时候说我爱你,这要怎么分手。
周郁不可能给他留念想。
她缓了下情绪,嗓子还是涩的,好聚好散吧,陈程。
一定是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的太低,才会让人遍身寒凉。
会所的人说,那些老女人在自己老公那受了委屈,就到这花钱买优越感。
皮鞭滴蜡玩钢丝球的,一点人性都没有,甚至还有女的倒了碳酸饮料放杯子里,让他们的生殖器在里头泡着。
他第一次接客,周郁和她的两个朋友坐在沙发里。
她穿的一点都不像出来玩的,米色的长裙,清清淡淡的眼神,柔和得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的江南女子。
白细的手指了指,他就坐到了她身边,其他两位都开始上下其手了,她喝着酒,问他是不是还在上学。
去酒店里她任他动作,没有提什么要求,唯一恶劣的就是那几声轻笑。
她应该在笑话他不行。
他只得更卖力的动作,免得再听一遍她的笑声。
后来他住进她的公寓,开始了类似男女朋友的相处,周郁出手大方,让他的父亲得以顺利治疗。
父亲康复疗程结束后,不再需要大把的往医院投钱,他的学业也还没有完成,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城市。
可越离开,他就越想周郁。
于是,他去找她了,义无反顾。
周郁,你走了,就不会再有别人了。陈程说。
周郁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恢复了那副温和表情,她拧开门把手,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
第二年,于家移民国外,定居旧金山。
第三年,陈程被派往美国分公司,他约了周郁出来。
靠海的悬崖餐厅,他们聊过往,聊未来,像是许久未见的好朋友。
等到日暮西垂,周郁和他拥抱告别,直至后来的几十年,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于东来六十一岁的时候患病,拖了两年,他不想再治疗,最后的时间用来环球旅行。
周郁陪着他。
从北半球到南半球,花费两年,于东来在澳洲接受了安乐死。
周郁七十五岁时,已经独身十四年,她想回国看看,订了飞往家乡的机票。
这里已经改变了很多,她也从优雅的女士变为了步履略蹒跚的老太太。
推着行李出机场,周郁看到了熟悉的故人。
他浅笑着和她招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右手握住她的手。
陈程说:周郁,你看,真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