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紫萱自然也瞧见袭向喉间的寒芒,但此时她剑已尽力,早已无法变招,除
非她撤剑认输,否则就跟自已把喉咙凑上去送死一般。
但要她这移花宫二弟子向个孩子认输,如何能行。瞬息之间,花紫萱未及多
想,眼中眸光变厉,剑尖铮然一响,寒玉剑气猛然迸发,袭向花无缺的肩头。
此刻她的剑尖离花无缺肩头不及七分,加之宫中弟子比试严禁使用剑气,花
无缺根本不可能想到师姐会突然使出寒玉剑气来。如此险之又险的距离和如此迅
不及防的剑气,此刻花无缺连万一的闪避机会也无。
但就是这不可能闪避的时侯,花无缺奇迹一般的肩膀一沉,寒玉剑气嗤的刺
透了他肩头锦衣,却未伤及肩上丝毫油皮。
而他的剑已停在花紫萱的颈间不及半分。
花紫萱楞楞瞧着颈间长剑,使出剑气固然是她头脑一热,但即使是她做到了
这种程度,也轻易的败给了这个小她十几岁的孩子,一时之间她脑中只有一片空
白。
花无缺收剑执礼,道:「紫姐姐,承让了!」
承让……吗?这简直就是在讽刺。花紫萱银牙一咬,柳眉倒竖而起,手掌暴
起,一掌拍在花无缺的胸口,强大的掌力令花无缺口中一道血箭喷出,小小的身
躯瞬间飞出五尺之外。
花紫萱还嫌不够,几步追过去,手中剑高高举起,怒叱道:「臭小鬼,我要
杀了你!」
眼瞧花无缺就要丧命她的剑下,一声喝道:「够了!」
声音清柔,却如黄钟大吕冲击着花紫萱,令她识海一清,手中剑再也砍不下
去。
抬眼望去,才发现广场上不但围观着移花宫的众多弟子,移花宫的大宫主妖
月和二宫主怜星也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试剑阁前。
刚才的一声沉喝正是妖月宫主所发,众位弟子这才发现宫主驾临,纷纷施礼,
花紫萱更是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剑,跪服于地叩首道:「弟子不知宫主驾临,罪
该万死。」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差一点就闯下大祸,违反门规在演练比试中使用剑气已是
大罪,输了之后还要出手伤人,更是罪无可赦,何况还是在两位宫主眼前,不知
宫主将会降下怎样的惩罚。
她想请罪,但舌头打结,竟怎么也说不出请罪的话来。
妖月却只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之后,再没给她一丝一毫的关注。
花无缺胸口中了一掌,吐了一口血,伤却不太重,这时挣扎着爬了起来,施
礼道:「无缺拜见大姑姑,二姑姑。」
妖月瞧他发丝凌乱,嘴角挂血的狼狈模样,冷哼一声道:「无缺,随我过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沿着雨廊移步而去。
花无缺丝毫不敢违逆的追了过去,却被怜星拉住。
花无缺瞧着怜星,有些担忧地问道:「二姑姑,大姑姑是又生气了吗?」
怜星宫主用白绢拭净了他嘴角的血渍,又用手指替他理着乱发,细声柔气的
道:「你又弄得这般狼狈,莫说大姑姑要生气,二姑姑也会生气呢。」
花无缺听怜星这样说,乌黑的眼眸里泛起恐惧。
怜星宫主无奈的摇头,温柔地牵起他的小手道:「若是害怕大姑姑生气,就
莫再把自已弄得如此狼狈,知道了吗?」
花无缺老实的应道:「无缺知错了,无缺再也不会了。」
怜星嘴角泛起微笑,刮了刮他的鼻子:「每次犯错了你都这样说。」
花无缺尴尬又无措地道:「姑姑……」
怜星轻声笑了,两人牵着手渐渐走远,而跪在地上的花紫萱自始至终都被遗
忘。
明月宫,是移花宫主殿,也是妖月的玉座所在,宽阔的白玉大殿长百步,宽
五十步,三级玉阶之上是整块白玉雕成的玉座,只这一个床塌般巨大的玉座便是
惊世骇俗的奇迹了,非财力所能造就。
而玉阶之下两泓清池氤氲着丝缕白气,一温泉可疗伤祛病,一寒潭能锤锻内
功,皆是武林人士求之不得的圣品,由此可见移花宫的洞天福地。
虽然这里是移花宫的主殿,但移花宫门下众徒没有宫主的命令不得接近,当
主殿的白玉门在怜星门下哐当一声关上时,花无缺小小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妖月已脱下了笔挺沉厚的宫主服,换上了一身绵软的白色纱衣,懒懒的斜靠
在铺着白熊皮垫的玉座上。
在人前,妖月永远像天上的那轮清冷明月,永远散发着冷冷高傲的光芒,而
只有在这不为人知的人后,才显露出她完全不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