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你不要,我同意,但是已经给你的钱,就是你的了。从今天起,咱就是哥们,在这个地方,有事你找哥。
我趋和地点头只为早点离开这里,我实在坚持不住,说不定啥时候就会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兴师动众地让120乌拉乌拉送到医院。老李指派了那个青年送我回去,我没拒绝。回到家,衣服也没脱,慢慢躺在床上,后背和肋骨被踢打得隐痛,脸上仍然火辣,应该有一个红红的盖章彰显哥的颓废。
我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觉得漂在辣椒水中,身体的痛掩盖掉思想的痛,一切都物质化,明朗化,胳膊痛是胳膊痛,肋骨痛是肋骨痛的,不像惦记一个女人,你不知道那是心痛还是蛋痛。忽然想到家人如果知道我在外面被人PK了,是不是会很担心,又要说我做事太窝囊;如果那帮狐朋狗友知道,肯定也可以串上几根钎子烧烤了下酒;莹莹已经不会再理我了,我终究不是她想的那样;莫莫,就更不用提了,她为了钱,把我当做一颗棋子,奈何我还一往情深……
传说即将闭眼的人,都会弥留反思,难道我真要活在大家心中了?可是天堂和地狱,哪个单位愿意收我?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这么年轻力壮,还没将闷sao事业发扬至利国利民健身祛痛,还没有成功剥夺一个女子整个的灵魂为我祈祷纳福,甚至是还没有跟某个女人说再见,说一声下辈子不要相遇那么晚,即使她数小时前将我挂在钩尖,挥杆甩进鱼池,但我记住她的话,她说过,她想我。
此刻才觉得我本是那么孤独,却一直多情地用一厢情愿隐瞒自己,事实即是如此,区区一个心不甘怎又能力揽狂澜。活蹦乱跳的季节,我随风招展,一躯残喘的时候,才发现,我真的缺乏爱,哪怕一丁点。我像一个孩子,兴高采烈地玩着影子的游戏,幻想着对方跑来跑去,然后高喊,我踩着你了,我踩着你了。但不会任何的喝彩,因为那个人是不存在的,她的影子,仅仅生在我心里,每一次胜利的背后,伤痛的究是我自己。
我意图爬起来喝点东西,试了几下,竟然跟老年瘫痪了一样,我转头看着门口,幻想她会扶着门框,探着脑袋,一脸调皮地带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虚掩的木门静悄悄开着缝子,等待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我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虎落平阳般拨打过去,打给我觉得最合适的人,莹莹。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吧,没有需求的时候,那个号码可以百年不动,需要的时候又一刻不能等待,还表现得理所当然。
没有事情的时候,我们谁也想不起谁。
我尽量平稳地说,我需要你帮忙。
莹莹仍然继续昨晚的调侃说,不会是还没走回家让我去接你吧?
我有气无力地答道,没和你闹,有空的话到我家一趟吧,十分感谢。
莹莹拖了一个长长的嗯字表现出她的犹豫,然后果断地说,好吧。一会见。
放下手机,插队鄙视一下自己。我不过是仗着她喜欢我。从脚丫子开始,一点一点活动开来,确定哪个部位受损。一番系统自检,膝盖、腰胯、后背等局部地区遭受了暴风雨袭击,山清水秀的脸部受到五指山体滑坡,全身经受39度高唇考验,并伴随中度的恶心、眩晕、头痛等症状。状况严峻,近三十年不遇,目前,各部门正在积极应对,并深切盼望各界人士的友情援助。
自检完毕,想到一会还要给莹莹开门,便试探着伸伸胳膊蜷蜷腿,像半身不遂一样慢慢坐起来,又挪到床边,缓缓下床,竟然还能够站起来。拿镜子照了照,半边脸果然是红扑扑的,像涂了胭脂粉,用手抓了两把头发,名曰: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打油,头可断,发型千万不能乱。
佝偻着形象站到厨房的窗口观望,莹莹还没有来,我拿起楼宇对讲,开了楼宇的锁,把房门开了一道缝,然后又回去趟下。
觉得自己是在骗自己,将自己想象得那么虚弱,是表现自己的可怜,还是想得到同情?我总是将自己的委屈无限放大,来证明我的真心。但这是自相矛盾的。
电话响起来,我接起来说,门都是开的,上来就可以了。
莹莹哦了一声,随后听见里面拉动铁门的响动,我摆好挺尸的姿势,等待她的可怜。
莹莹开了房门进来,咣当一声关门,手里提着大袋小袋地出现,见我躺在床上,说,呦,怎么歇着啦?
我勉强挤出一温笑容说,楼下有个诊所,你下去叫大夫上来,给我挂个点滴吧。
莹莹把手里的东西堆到墙根,走到床前来端详,然后一手摸住我的额头,又一下拿开惊诧道,你脸怎么了?
我像一个娘们一样把所有委屈都涌上喉咙,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发烧。
莹莹散发着她身上的气息凑近,一改调侃地说,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人打了?我躲过她的眼神说,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
莹莹突然愤怒地说,你写的是不是都是真事?是不是那个老李干的?
她的追究让我不安,便坦然道,你就别管了,赶紧给我倒点水,然后找个大夫给我挂个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