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
梁胥埋头在她身后,并不应声。
周幼里寂然抚摸他的后背,一下一下拨弄,错觉一样,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抽泣。
后来他们整日在房间里厮磨,过得昼夜颠倒,用完了一整盒避孕套。
星期五,他从床上起来,告诉她,“套用完了。”
周幼里还在睡,有点疲惫,不以为意地转过身。
梁胥说,“你睡吧,我今天要出一趟门。”
她有点不太习惯,“有什么事吗?”拢着被子起身。
“没什么事”,梁胥笑,“但在家里呆了太久,总有些事情要处理。”
周幼里说:“哦。”
他说:“午饭等下有人送过来,晚上一起吃饭。”
她说:“好。”
“你再睡一会儿吧。”梁胥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后来周幼里躺回被窝,迷迷糊糊,没有立刻入睡。因为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短信来自熟悉的号码,“梁胥要去结扎。”
鸡皮疙瘩攀上两臂,周幼里悚然而惊。她立刻从床上起来,披上外套,打开房门跑了下去,梁胥刚刚把车启动。
男人摇下车窗,十八岁少年模样,“怎么突然下来了?”
周幼里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问她:“这么离不开我?”
周幼里说:“嗯。”
梁胥微愣。
他看了她有一会儿,只是笑笑,给她打开了车门。
两人到了公司。
时间接近正午,他把她安排在办公室,命人给她送了些吃的。
再后来他开完会,周幼里看他把自己吃剩的东西吃完,给她喂了点水果。
快三点的时候,他起身,周幼里跟在他身后。
“你睡会儿午觉,我很快回来。”
但她没听。
她亦步亦趋跟着他走,他走进电梯,她也跟了进来。
两个人坐上了车。
医院的建筑群清晰可见,轿车驶入医院停车场,周幼里明知故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梁胥回答说,“做个小手术。”
她问他:“什么手术?”
梁胥说,“之前预约的。”
周幼里提高嗓音,又问一遍,“什么手术?”
他们停在医院走廊,导医台的医生低头签字,看病的人来来往往,绕过他们而穿行。
他说:“结扎。”
她问:“为什么?”
梁胥低头理了理衣袖,“你担心血缘,结扎以后就不会有问题。”
周幼里抓住他的肩膀,“不要……”
问题于此刻被返还给她,“为什么?”
她说不上来,只能说,“你没有跟我商量,我不接受,太突然了。”
他安慰她,做出松快的表情,“就是一个小手术。”
但周幼里紧紧拉住他的外套。
手指被粗糙的布料勒痛,她央求,“不可以。”
梁胥沉默地转过身来。
“你…不是还要上学,快高考了,要体检,不可以做手术……戴套就好了啊……我没有关系……”
他一个字一个字,把她思路混乱的话听完。
他说,“我知道了。”松开她的手。
只觉得冬天的风吹入人的衣襟里面,从头到脚的寒噤。
/爱神/:琥珀。
有一个阶段,梁胥还没有完全觉醒,相当于附在人物身上,跟着人物走剧情。
当时为了追回黄莺,他追去黄莺朋友的游艇,旁边开趴体的人玩得正嗨,梁胥说,可不可以复婚,黄莺说,不行,梁胥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同意,黄莺指着船下面的海水,那你跳下去吧。
也是一个冬天,海水,很深也很冷,他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产生了濒死的幻觉,此后膝盖一直有隐痛,到死才肯结束。
再往后的每一次轮回,他都被控制,不得不完成这段剧情,以至于每一个迟暮之年,都必须忍受雨季傍晚从骨头里渗透出来的剧痛。
那可真疼啊。
刚开始捡回周幼里那段时间,梁胥有多恨她,后来他还是恨她,在她回归自己世界的那一世,他活到了五十岁,没有落下病根,却依然习惯在雨天用毯子裹住腿,他恨她带来的一切。
让他陷在那些短暂的回忆,浓烈又赤诚的爱意里面,全然无法抽离。
他梦到她太多次了,短暂的一个夏天用一生反复咀嚼,真和假难辨,于是好多年后幻想和真实混在了一起,像琥珀一样。
他又梦到周幼里了。
两个人分别坐上两艘船,隔着湖水。
她说,第一世你没有珍惜,凭什么让我回头。
梁胥说,我离不开你了。
她说,你爱上的究竟是什么,凭什么说你爱我。
梁胥举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