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站了个男人,周幼里见过的,是他的助理之类,说什么“转院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今天下午就可以去,建议您做个全身体检”,而梁胥说“不用了”。
她看到他攥着衬衫的左边,那动作远远看去像攥住心脏一样,周幼里有点恍惚。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应该洗个头的,周幼里又一次想——这人不是没事吗,至于那么着急赶来吗?
听到梁胥的声音,“办出院就行了。”
周幼里还是决定先去洗头。
她往外走,走得不快,在快走出病房走廊迈进电梯间时被人拉住,梁胥站在她身后。
周幼里挣扎,立刻就从他手里脱出,瞪大眼看他:“干嘛!”
梁胥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我死了没?”
“你——”她想说你死了倒好,或者之类的话,但周幼里没说。看着他略显惨白的脸,她问他:“你哪里受伤了?”
伸出手,往他脑袋的方向够去,因为矮他太多,一只手举到一半只能摸到他的下巴,略宽的下巴起了点胡茬,有些扎人。
“哪里被砸了?”
“没有被砸。”
说话间,两个人进了电梯。
这个点的电梯在下楼的时间只有她和梁胥两人,梁胥站在中间,周幼里还是靠在墙边。
她说:“那我听说你昏迷了?”
他转过头,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什么带有正面情绪的笑容,他笑起来有一种嘲讽的意味,但又很复杂,周幼里没有看懂。
听到他问,“你很伤心啊?”
她以为他说自己因为他受伤而伤心,下意识否认,“才没有——”
和他后半句“昨天晚上”叠在一起,周幼里停了下来。
余光看到自己在镜子里翘起的发尾,她又把头转了过去。
梁胥在此刻伸出手,朝向她的脑袋——周幼里尖叫:“别碰我!”
梁胥的手碰到她的头发——周幼里的后半句小声起来:“……我没洗头。”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垂下手拽住她的手臂,两个人出了电梯。
“为什么伤心?”
那时他们走出了外科楼大楼。
光线射入,周幼里伸出手挡眼睛,她侧身走在梁胥后面,挨得很近,小声说:“你不管我。”
“我生日你不给我过生日,我被老师训你最后一个来,昨天我问你是不是恨我——”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他开上车,把导航定位到一环的商圈,周幼里凑过去调了调,调回家里,问他,“你可以出院吗?你不是受伤了吗?到底哪里被砸了?”
“没有被砸。”
“那你怎么昏迷了?”
“嗯,我也不知道。”手握方向盘直视着前方,面容平静,梁胥说,“可能是被吓到了。”
说完,他看了眼导航,之后用眼尾很快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做出一个弧度:“不过生日了?”
“又不是今天生日……”
“那明年吧。”
“明年给我过?”周幼里转过头看他,惊喜的。
“嗯。”梁胥回答,漫不经心的。
周幼里又要炸毛,张开口:“你什么态度——”
第二次和梁胥的话重叠在一起。他说:“去年不也没过,为什么今年这么不开心?”
“……”
有一段时间,周幼里没有讲话。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梁胥伸手在中间的柜子里掏零钱。周幼里以为他要往自己的方向够,浑身紧绷。
但其实梁胥很快就收回手。
后来他把钱递出窗外,摇下车窗继续上路,慢慢驶出室内。
平稳地开了一会儿,周幼里才开口。
她说:“我长大了。”
她说:“失望是一天天累积的,我十七岁了,十七年的失望累积着爆发。”
余光看到梁胥微微点头,讲到后面,情绪起伏起来:“更何况你前天把女人带回家!在我生日的时候!”
梁胥说:“你没说过你不喜欢。”
“现在说了!”
“好吧。”
周幼里突然抬起头。
她看着正在开车的梁胥,嘴角上扬,眼睛里似乎映出太阳的光,下意识说:“不要和她们来往。”
但汽车遇到红灯,刹车后传来鸣笛,梁胥没听清,他轻轻反问了一声“嗯?”
“不要……”周幼里说。
她攥紧衣摆,盯着自己的手,最后说的是:“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头骨/:原因。
“你确定你不会趁我洗澡的时候偷偷出门吧?”周幼里把头探进书房,眼巴巴望着梁胥。
“嗯。”梁胥交叠双手支起下巴,看着电脑屏幕应声。
缩回脑袋的十秒以后,周幼里重新趴在门框边上:“也确定我不会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