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的话犹如一把锯子,不断拉扯着陆原的神经,他额角青筋都迸了出来,五指用力扣进邢烟的削肩,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质问:“邢烟,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邢烟把陆原痛苦的神色尽收眼底,捺住颤动的心弦,她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道:“没好处,但我乐意。”
说罢,她突然抬手,拂开了男人的手。
清脆的响声如同碎裂的瓷器,将两人的过往一并摔了,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陆原,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也太缺爱了,我不过是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被我耍得团团转,真是比明淮还好骗。”
陆原感觉自己的心臟仿佛被根弦丝勒住,嵌入rou里狠狠拉紧,疼得他呼吸都不敢放重。他慢慢抬起微红的眼,紧盯着邢烟,冷静地开口,“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邢烟背对着他眨了下眼,等吸了口气后,她才转身,说:“因为我厌倦了,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既然你都看穿了我的真面目、我也懒得再和你做戏。不过我这人就有一点好,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乱认。你不用再怀疑杨潇的身份,他就是我的内应。”
”如果你还记得,霍鸣死的那天我去给一个叫真真的女模做过针灸,其实那天杨潇一早把我喊走是要和我商量计划的,之后去古城遗址取景也是他建议王导的,目的自然是支开你。他做这一切,也是因为韩东和霍鸣与他有仇,仇人的仇人自然是朋友,我们就这么一拍即合了。所以杨潇的事故和你以及救援队都没关系,是我叫他去死的。至于顾宛然,谁让她坐了韩东的车,没死算她命大。”
陆原听邢烟冷笑着说完这一切,片刻后,忽然道:“邢烟,我该说过的,你说谎和说真话,我没法分辨。”
邢烟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她没看陆原,只是微动眉头,“到了现在,我有必要再骗你吗?再说你觉得我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有区别吗?”
陆原听着她风轻云淡的口吻,渐渐收拢五指,“你究竟知不知道,杀了两个人,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下场?”邢烟满不在乎,“故意杀人罪,还是两桩,大概率是死刑吧,不过现在都是枪决,想来不会很痛苦。”
“不过……”她顿了下,而后稍叹了口气,“我是一了百了,但对你来说还是有些影响的吧。毕竟一下子就死了两个人,对外还宣称是意外亡故的,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救援队还真不好解释。再说这次老黄和瘦猴都牵涉其中,一个弄不好,你这两个兄弟都会像当年的胜子那样,被人唾骂吧。”
陆原终于再忍不能,浮出怒容,邢烟却一把捺住他的怒焰,她凑近他,似在逼他,紧盯着他眼说:“但我这人不喜欢累及别人,就给你指条明路,也不算白睡你几场。陆原,你该知道怎么做的,毕竟我现在所有的把柄都在你手里……”
只要你去告发,我就再也不能巧言翻身,救援队就能全身而退。
陆原与她视线对上,两人间的空隙瞬间被压缩近无,连气息都紧绷成一线。
感觉到男人气得身体都在颤抖,邢烟却不依不饶地再近了一步,几乎与他脸贴脸。
她似是疑惑,最后竟是讥诮勾唇,问道——“陆原,你在犹豫什么啊?”
这一句,彻底点燃了男人隐忍的怒火,他猛地拍桌,勃然大怒:“瘦猴,让她出去!”
这一声嘶吼是动了真火,几个凑在门前支着耳朵的人冷不丁听到,着实被吓了一跳,顿时乱成一团。
瘦猴从一堆手忙脚乱中挤出来,推门进去'啊?'了声。
陆原死死地盯着邢烟,手背青筋都恐怖地鼓了起来,他牙关紧咬:“我说带她走!锁家里,没我的允许哪都不许去!”
瘦猴呼了口气,喔是这意思啊,他还以为陆哥要把嫂子扫地出门呢……嗳,还是不对啊,这、这是非法禁足吧!瘦猴惊异地看着房内僵峙的两人,这怎么回事啊,不是来和好的吗,怎么越吵越厉害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
瘦猴被陆原吼得差点跳起来,他手足无措地看着邢烟,“那、那我,嫂子你……”
邢烟打断他,“我自己走。”她将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男人,“陆原,我刚才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陆原望着她决绝远去的背影,忽觉眼前一黑。挤进来的几个人忙惊呼:“老大!”“陆哥!”陆原推开他们手忙脚乱的搀扶,深吸了好久口气才缓过来。
悲怒交加的郁气在他四肢百骸里流窜,顶得他气血翻涌,几欲晕厥。想到邢烟最后的那一番话,陆原的太阳xue顿时一抽一抽地疼。
进屋的几人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敢说话。
……
邢烟从檔案室出来,一路走得飞快,也不管走廊上队员们各样的目光。终于出了大门,已然暗下来的天色将她的神情捂得严严实实。
她倏地出了一口气,脚下竟觉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