⑨冷面腹黑公主×美味多汁忠犬内侍,《尊贵》5
好久没有听到端柔的号了。
皇帝想起她五岁时趴在鱼塘叫自己爹爹,因为腿脚不便,张手要抱,去看那条最大的鲤鱼。茜娘在一旁笑着看。
茜娘死后他没有再细看过这个女儿。
他曾年少意气,为了爱情可以家国不顾,却被现实当头一击,知晓了权利可以叫人生可以叫人死。
他的茜娘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院子里,因为他独宠她一人,那个下毒手的女人被抓起来处死了,他却知道,不是的,不是那个小小的婢女。
是赵瑜自己,是满院子冷眼看着的女人,是藏在角角落落无处不在的黑手。是世家大族。是权力。
哪怕他是尊贵的太子,也有人能够叫他生不如死。他们教他做人教他做太子,然后教他做皇帝。
皇后的孙家,尚书手长,德妃的柳家,太师Yin诡,贤妃的萧家,殿阁大学士贪婪。他们站在皇位后面提着线,他坐在那最高贵的位置,却身不由己。
他用十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剪断身上的线,就要挣脱束缚。
十五年前他没护住他最爱的女人,他却要护住他最爱的女儿。
所以他只能不闻不问。一边在朝堂上巩固皇权,让天下牢牢地掌握在他手里,一边把真正心爱的女孩藏起来,立上大皇子四皇子玉真公主长乐公主当靶子。
他唯一能给心爱的女儿的庇佑就是冷漠。
他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人。他是这个国家最可怜的父亲。
赵瑜不担心皇后会在意端柔。他自认为没有暴露出一点破绽。
这世上所有人都以为他厌弃了自己的长女,把她丢在深宫里不闻不问。这很好。
燕三被带走的第二天,赵妙元被送去了长春宫。
长春宫可比寒酸堪比冷宫的青芙殿辉煌大气。端柔长公主坐在推椅上被关在长春宫偏殿。
她平静地看着房间的一角,比起被撞破丑事时的激动尴尬惊慌,她过于冷静沉着了。
殿外没有人。她耳朵远比常人灵敏,这是自幼时起残腿多年幽闭家中无意得到的馈赠。
说是送来让皇后教养,已经过了三天,赵妙元都一面没有见过皇后。
赵妙元不吵不闹,到点有宫婢送饭过来,却一句话不说,赵妙元不管问皇后还是问燕三,抑或是胡乱谩骂,来人都不会说一个字。
木头桩子似的半点消息不透露。
她动作可真快。赵妙元被幽禁在长春宫,真心里是半点不急。
她已经等了近三千个日夜,不心急再多等三天。
独孤夫人死的时候,赵妙元就在她身边。看着她痛苦地呕血,那张脸五官皱缩,变得狰狞,她蜷缩成一个熟透了的虾子,开始还能在床上滚动挣扎,渐渐就不动了。
然后一点点地变冷,变僵,死在了她的女儿面前,死在了她正美丽的年岁,死相狰狞可怖仿若恶鬼。
他们告诉赵妙元,她是得急病死的。她的确身体不好,赵妙元开始时是信的,天真烂漫到愚蠢。
到了知事的年纪,才知晓那是多么残忍的手段,用在一个美丽温柔善良集世上一切美好词语于一身的女人身上。让张扬无二地美了一辈子的她那么丑陋地离开人世。那是嫉妒。恶臭的嫉妒。
赵妙元每天晚上都在回忆十来岁时母亲离世的那个晚上,嘶吼哭叫的女人吓坏了她,她嚎啕大哭地催婢女去找大夫找父亲找太子妃,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甚至没能够在女人走之前再牵牵她的手。
赵妙元潜伏隐忍,把所有的痛苦懊悔恨意攒成毒牙藏在无害的“长公主”身份后面。
做了这么多年的隐形人,她第一次被这宫里所有人知晓关注,是和个下贱的太监厮混胡闹到被撞破jian情。
隐约有兵器铮鸣,赵妙元侧过头,微微笑了。
过不久,嘶喊哭叫喧沸人声响起。远远地传进赵妙元耳朵,仿佛人间炼狱,听不见刀剑破rou的声音,听不见血ye喷涌的声音,听不见头颅落地的声音。
却可以从无数从刺耳到戛然而止的尖叫听出来,那是如何残忍如何血腥的场面。
赵妙元闭上眼睛,那些死亡和她无关。
没有人来告知赵妙元发生了什么,她仿佛被一切遗忘,在没有一盏灯的偏殿一件摆设一块石头似的,自个儿不动,也没人理会。
当喧闹渐渐静下去的时候,天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解开沉重的黄铜锁,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