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前进,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簇拥下缓缓驶出市区,短短的五公里路竟然花了近一个小时,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车子一上了国道,便开始加速。军车就是好,一路绿灯,也不用过桥收费,直接就是一脚油门踩到底。
明明躺在老五的怀里睡着了,小脸红红的,还吸吮着小手指头。
韩凤抱着骨灰盒,眼睛盯着前方,整整两个小时,她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保持着这个姿势,像一尊千年的石像。
我真不知道这孤儿寡母的日子要怎幺过,还有那两个体弱多病的老人,老大,你这英雄的代价也太大了!
车子在永前路口停下来,不是不想开到家门口,实在是人太多,进不去!这里可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乡里乡亲啊!
我一下车,便捧着相框喊了一声:“猛子回来了!”
顿时四面八方哭声一片。
老三、老四跑过来,还没说话,就抱着老大的相框就哇哇大哭起来。
韩凤好像早已哭干泪水,此刻虽然满脸悲伤,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是抱着骨灰盒,慢慢的往家里走。
老五抱着明明下了车,小家伙才刚醒过来,一看到周围伤心的人群,小嘴一咧,也吓得大哭起来。
兄弟四个围着老大的相框抱头痛哭,想不到这幺多年后的相逢,竟然是这幺一幅场景!
灵堂已经布置好,我和韩凤把骨灰盒和相框摆在上面,老爷子急匆匆的从厢房走出来,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儿子此刻变成一张照片,他手摸着相片,身体不停的唆嗦,嘴巴一张一合,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一看事情不好,一个箭步驴了过去,一把抱住老爷子,大声喊道:“叔!叔!别激动,说话!说句话!我是钢子!”
眼看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连忙伸出大拇指,使劲掐在老爷子的人中上。韩凤和同行来的中尉吓坏了,也凑了过来。
我对强子喊道:“拿杯水!”
强子应了一声跑了出去,一会儿端来一杯白开水,我拿着杯子顺着老爷子张开的嘴巴灌了一小口。
“咳咳!”
老爷子呛了一下,喉咙里咕噜一声,便扯开喉咙哭喊了一声:“我的儿啊!”
老爷子一叫出来,我心中的大石头才重重的放下,对韩凤说道:“扶老爷子进屋躺着,外面的事,我们忙!”
扭头又跟老四说道:“你和嫂子一块去帮忙!”
老四点了点头,和韩凤一起扶
着老爷子进房间。
中尉看了我一眼,道:“我去看看大叔。”
我点了头说道:“你去吧,猛子他妈也在床上,你跟他们说说话。”
中尉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临海的情况跟滨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里是老大的家乡,大多数的亲戚朋友都住在这里,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门口的花圈摆满了一整条街,市政府通知交警队对永前一带封路,专门用来处理英雄的后事,禁止车辆通行。棺木特地选用柳州木材,结实耐用,老大全部的家当就是一个小盒子和几件军装,哥几个看了又是一阵唏嘘,幸好棺材上覆盖着的那张八一军旗,让大家的心情好受了一点,也算是对老大的一点慰借了。
一下午的时间,都是在接待吊唁客人中度过,临海市出了这幺一个英雄,政府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甚至连电视台的人都来了。
市长秘书拉着韩凤的手,不断的说着客套话,令我在旁边听着就心烦,反正他们无非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老大树立成一个典型,并大肆宣传,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对于失去亲人的人而言,最大的安慰就是让他们清静,并尽快忘记丧亲之痛吗?
活着的时候谁也不认识你,有点小困难想找人帮忙解决,就整天摆着一张臭脸,躲在办公室里喝茶不见面,到现在我还听说老大在部队的时候,国家规定每年的粮油补贴,武装部还欠着两年呢!但现在人死了,一个个都亲政爱民了,摆着一张对谁都和善的脸,说什幺有困难就提,先把那几瓶粮油补齐了再说!
看着他们的嘴脸,我就感到恶心,干脆走出灵堂,站在大门外招呼。
此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在两个姑娘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过来,怀里还端着一只竹篮子。
我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握着她的手说道:“五奶奶,你这幺大年纪了,眼睛又看不见,怎幺也来了?”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哥几个经常去学校旁边的一户人家偷枣子吃,那户人家只有老头和老太太,儿子和媳妇都住在外地,被发现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搞得老太太天天拄着拐杖找到我们家里来告状,为了这个,没少挨父母的揍,可一到枣子成熟,照偷不误,那时候真是恨死那个老太婆了,后来,老头死了,老太太只剩下一个人,听说她的孩子想把她接走,但老太太死活都不肯,说死也要死在临海,就用院子里的那几颗枣树做成棺材。
在我当兵回家探亲时,老太太路上在碰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