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场冲突于她来说,真的没什么。
段正业有点儿窘,回想自己反而跟个猴儿似的。尽管他们之间实质的问题一件都没解决,甚至都没触碰到,她创造出的氛围,却让他有了不少底气。
出小区后,窗外的景色在各种灯光下变得光怪陆离,流动而轻快。段正业感到自己笑肌上膨,嘴角舒展。
然而,这天晚上跟他们之前的所有晚上都不太相同。戴巧珊收拾完自己,趁他不注意,又吞了一把药,一副打算把自个儿药蒙的觉悟。但在他冲完澡出去时,她还是逃开了他的目光。
段正业也很犹豫,说:“要不,我睡次卧?”
戴巧珊看着别处摇摇头,才转回目光,笑道:“怪了,最近跟晓柔他们,还有其他人,磕磕碰碰都没大问题……”她没说完,自己打住,迎着他忧虑的视线说,“要不……试一试?”
段正业:“好。”
拉上窗帘,关上灯,室内全黑,段正业还是有些紧张。上床时他注意到,她侧卧的身影虽然柔美,却有显而易见的僵硬;此外跟以往不同的是,今晚的她,脸上没有任何东西遮挡。
她比夜更黑的目光沉静望着他。
段正业躺下,伸过一只胳膊,她默契地枕了上来,就像过去。但在他同样侧过身朝她靠近时,她搁在脸旁边的手,下意识在他充当枕头的胳膊上揪紧。
她很紧张。段正业想要安抚她,空着的掌心覆盖上她的肩。然而,她的身体却顿时更僵了,绷得像一张随时要发射的弓。
段正业苦笑了一下,默默把手拿开。
他打算抽走她脖子下的胳膊,起身去隔壁,她的手却再次把这只胳膊捉住。
“就这样睡,好不好?”她问。
她明明不舒服,却逼着自己在保持清醒的前提下,尽可能靠近他。他还有什么好啰嗦的?段正业心中一股暖流,说:“好。”
戴巧珊放下心似的,舒展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却依然枕着他的小臂,呼吸在他手腕上带来一阵凉一阵热的触感。
她的头发发质很好,凉凉地,散发着干净的清甜气。
段正业把他脸旁边的几缕归顺,在它们上面轻轻印下一吻,再把它们放到枕头后面去,闭上眼睛。
“我收到了。”黑暗中,面朝那头的戴巧珊声音带笑。
段正业也笑起来,说:“做个好梦!”
第二天早上6点有人来按门铃,段正业才发现自己睡着了。戴巧珊和他同时从床上跳起身,偷情被抓似的飞快穿好衣服。
门外人是蔚晓柔。
她进屋后没提大门头一回上了锁链的事,愉快道:“姐,我到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鱼,给您煮个汤!”戴巧珊道谢,她再正式看了一眼盥洗间窘迫洗漱的段正业,若无其事笑说,“姐夫早!”
段正业、戴巧珊:“……”
事实证明,戴巧珊“拖他下水”是很正确的决定。至少在这天早上踩对了。
才9点,剧组门口已经等了一群要向她要说法的记者。蔚晓柔他们把戴巧珊护送进组里,段正业则留下来,照先前的计划,以公司名义,把所有纰漏一肩挑了,再把所有记者的联系方式要过来,微信加上。转个背就给发了一波红包出去,挨个儿说好话,力图“敌军”变友军。
公司本来就有后手,这波现场拉拢是不得不为之的锦上添花。
等应付好这趴工作,段正业暗松口气,看到不远处江凯旋的化妆车。他正想过去溜一眼里面有没有人,不期然,旁边一个身影撞进了他的视野——
长风衣长围巾,手拎一只公文箱,宋星文风度翩翩,像穿错了时空的许文强。
段正业微微皱眉,转身假装没看见。但当然,这没什么卵用。“许文强”直接杀到了他背后,笑道:“早啊段导!我就这么辣眼睛吗?”
段正业回过身,干笑握住宋星文大方伸来的手:“Steven!还以为是哪位来探班的大佬,没敢造次!怎么您也有牌儿进来?”
宋星文笑眼把他看透的模样,还不肯放过他,说:“没料到吧?哈哈哈!”他抬手朝戴巧珊的化妆车一指,反客为主说,“还不是戴总的面子!请请请,我们车上谈!”
段正业:“……她请您来的?”
宋星文摇头:“我只是说,因为她,海爷给的牌儿!今天不是因为她来,我只是恰好路过!意外碰到您,跟您聊聊!”
段正业:“您打剧组里‘路过’?”
宋星文一撑额头,叹口气无奈笑道:“您真够机警……我又没有恶意!而且我们这一行有保密的必要性,除非我不想混了!所以您啊,把心放到肚子里!请吧!”
段正业顿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跟着宋星文上了车,并照他示意关上车门。
抽给宋星文一瓶水,两人在餐桌边面对面坐下。宋星文翻出一台迷你摄像机摆好:“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这宋大夫,用词够讲究。平常没事,他都说“您”,一旦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