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您!说三更半夜不能打扰业主……”
段正业默默听她叨,直到听她跟旁边说:“大爷,您自个儿听!”
接电话的门卫小伙子特不爽,掷地有声地反驳道:“谢谢您!我今年20岁!”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牧蓓蓓才找对门揿了门铃。
天冷了,她上半身穿了件亮红色的劣质机车皮夹克,里面一件起球的粉红色超短包tun毛衣裙,rou丝,配双同样劣质人造革的红色尖头短靴。手上挂的那只包倒不错,不过冲这身打扮,估计也就是仿得好点儿的配件罢了。
段正业习惯打量个人风格强烈的人。不过像这么个女孩儿,要让附近的邻居瞧见,不得以为是他深夜招那什么呢。
他有点头痛。
牧蓓蓓的鞋跟踩在他的木地板上,发出“咵咵”的塑料声。她东张西望,夸张说:“哇哦——小表叔,京城这种地段!外面还有天鹅湖!您这住的,好壕——哇!”
她每个房间都径自进出“参观”,每个房间都在“哇”。
末了回到一楼客厅,到他面前,站姿俯视着他说:“我听说国际公寓那面还有一栋?您一个人占这么多地儿,心不慌吗?”
整个过程,段正业都陷在沙发里。边桌上一瓶黑方,一只冰桶。他手里握着半杯,小口抿,淡淡看着她楼上楼下自主跑,动都没动。
这会儿牧蓓蓓脸色微红,有点儿喘,不知是兴奋,还是累的。
段正业无所谓笑笑:“甭惦记,都抵押了。”
“说这么说,”牧蓓蓓雀跃坐到他斜对面的沙发,表情生动,“7、8、9、10,4个月,管银行贷的钱,您期期都还上了呀!”
段正业垂眼看着酒杯里浮动的冰块,微微叹口气,抬眼:“你怎么会跟她碰到……得,我不问,没兴趣!不过,你都跟她凑一窝了,还来找我干什么?她还缺什么给不了你的?”
牧蓓蓓巧然一笑,尖尖十指交扣,抱住一只rou丝膝盖,毫不顾忌几乎全现超短裙下的一切——段正业撇开目光——说:“缺!我缺资源,缺后台,除了自个儿,可以说什么都缺;她呢,什么都不缺,就缺您!”
段正业没掩藏住心中的厌恶,冷笑:“这种话,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牧蓓蓓:“别呀小表叔,‘做’都敢,‘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段正业一顿:“什么意思?”
牧蓓蓓:“就这个意思啊!唉,我也不想跟您绕弯子了!和你们这些人说话,齁累!我打开天窗说吧——我表婶儿没找过您?”
段正业:“你‘表婶儿’?”
牧蓓蓓:“戴巧珊!”
段正业:“……”
不知为什么,他内心忽然有一种又气又想笑的感觉。就像被人挠痒痒挠得过了头,心理想发飙,生理上却想笑。然而,等注意力真正落到“戴巧珊”三个字上时,他重新沉静下来。
牧蓓蓓打量着他的表情:“没有?”
段正业:“直说吧!”
牧蓓蓓还在打量他,半晌,忽然端起了架子,不知道是模仿什么人。她端着笑:“有两个办法。您这么有能耐,抬抬手,推表侄女我一把,大家都光光鲜鲜地,过上好日子;或者劳驾您,回我张姐身边儿去,大家也都能光光鲜鲜地过上好日子!”
这一回,段正业真的差点被她逗乐。全社会语境高度近似的当下,极少有人能不管什么话都能说出自己的味道。牧蓓蓓就是其中一个。
要拿她当女主,能拍出什么样的片儿啊?
牧蓓蓓打断他的“创作热情”:“您选一个吧!”
段正业好整以暇:“让我等到这个点儿,就为这么个事儿。难道她没告诉你,就算她自个儿到我面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牧蓓蓓放下抱着的膝盖,坐正,两只手插进身下,让坐姿更加笔挺。以期在这种情况下,她能跟段正业平视,最好再高一些。
她甚至有几分严肃:“这个点儿过来,是因为我有工作要忙;给我张姐跑腿,只是副业——您别把人看太扁!张姐找您没用,因为她没有我有的本事。”
段正业不接话,她等了一阵,忽然有点生气,也有点神气。她捉腕翻包,从她的包里抠出一部装饰得花里胡哨的手机,尖着指甲点点划划,又哒哒哒好像是开音量,完了把手机搁到咖啡桌角,推到他面前。
牧蓓蓓:“昨儿个她特地回去……既然她发现了,咱不妨就现在挑明吧!”
说完,她收了声气,像是等待一出好戏。
段正业家空旷的客厅里,很快充盈牧蓓蓓的手机播放器被锐化过的响动。录音中有人敲门,紧接着是开门声,不确定是敲门人自己旋开的,还是另有其人。但接着,是戴巧珊轻而欣喜的声音:“江哥?”
段正业脸色一变。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回想起那个瞬间,戴巧珊从床头撑起身,眼罩下是半张幸福微笑的脸。
紧盯着他脸的牧蓓蓓随之眼睛如炬,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