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梓蘅下午收拾完屋子,闲来无事,便倚在窗边看秦海峰训练哨兵。
他的指间燃着一截烟,烟雾袅袅,他看着哨兵们扛着反坦克导弹进行障碍跑,一直训练到太阳落山。
暮色四合,天边红通通的晚霞和藏青色的天空交缠在一起,山里的夜就要到了,凉爽又安宁的样子,而在这种静谧的表象下,这里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杀戮和牺牲。
凌梓蘅慢悠悠的抽完一支,又点上了一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海峰——秦队长正把一个哨兵的脑袋按进土里,在哨兵的剧烈挣扎下却显得云淡风轻,一双大手纹丝不动。
凌梓蘅自问做不到一下午挑战体力极限的基础训练,更不敢说如果被按在土里的是自己又有没有把握挣脱,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他一直拒绝承认的哨兵与向导之间的体能上的差距。
一味地追求力量也许会让别的向导迷失方向,但是凌梓蘅不会,他优秀的Jing神等级随着体能感官的增强不减反增,年纪轻轻已经是四级向导,是惊动军区领导的全能型军人。
术业有专攻,见识过特战队哨兵的强悍体能后,凌梓蘅没有气馁,他该感到庆幸,因为这些人是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敌人。
哨声响起,秦海峰组织哨兵们列队去食堂,结束了白天的训练。凌梓蘅站起身,散发出信息素来掩盖好身上的烟草味道,然后推开门,准备去吃晚饭。
只是刚走到楼梯,他就被人拦住了。
说拦住了不确切,事实上是那个人用庞大的身躯把走廊堵住了。
这是一个哨兵,穿着脏兮兮的作训服,厚重的衣服上布满了干涸的泥汤和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脚上穿的作战靴更是粘连着成块的干了的淤泥。汗水、泥水、血水混合发酵后混在硝烟火药的味道中,熏得凌梓蘅后退一步。
刚刚哨兵几乎是瞬间就来到凌梓蘅面前,凌梓蘅没有反应过来,险些撞到哨兵的胸膛上。
没错,胸膛。这哨兵身量极高,即便凌梓蘅一米八五的身高也堪堪到他的胸膛而已,而且不同于秦海峰那种高大挺拔,他的肌rou是极壮硕的,饱满发达的肱二头肌和胸肌把宽敞的作训服撑得满满当当。
凌梓蘅要费力地抬起头才能看见哨兵的脸。头发乱蓬蓬的翘立着,沾满了灰尘和草叶,乱发下一双黑眼睛幽深冷酷,里面仿佛燃着地心深处毁天灭地的黑暗和炽热。眉骨、山根、颧骨、下颚的折线如斧刻刀凿,粗糙的深麦色皮肤上还带着迷彩颜料,布满了细小的伤痕伤口。
凌梓蘅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一寸寸的描摹着面前这位显然刚从战火纷飞中走来的哨兵。那种近乎外露的强大慑住了他的呼吸,攥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这是任何一个向导不释放信息素都压制不住的悍兵。
等凌梓蘅回过神来,他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了,奇怪的是明明急着赶回宿舍的哨兵却没有出声提醒或把他不耐烦的推开,他也在观察也可以说是审视着凌梓蘅。
凌梓蘅侧过身,让出道路,露出一点和善阳光的笑容,开始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向导凌梓蘅,你好。”
哨兵抿紧嘴唇,喉结一下一下的动着,目光从凌梓蘅的脸上不自然的移开,他斟酌着语气缓缓说道:“段长城。”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浑厚,还有许久不曾开口的沙哑,仿佛从胸腔发出的共鸣,“你可以叫我老段。”
凌梓蘅虽然心里对老段的来历好奇的不行,但他同时想到老段刚出完任务回来现在肯定急着清理一下然后吃饭休息,所以他善解人意地说:“行,老段,那我先去食堂,一会见。”
老段板着脸“嗯”了一声,大步流星的擦着凌梓蘅的肩膀走了。
凌梓蘅迈了两步,搞不懂自己心里那种强烈的想要回头的感觉,他遵从本能的转身目送着神秘强大的哨兵的背影。
这一看,反倒看出了点什么,男人走路姿势非常的僵硬,介于正步和踏步之间的动作,好像腿不能回弯,害的凌梓蘅担心了一路老段的腿是不是出任务的时候伤到了。
当然老段的腿没有受伤,他只是非常的紧张。
老段进屋后,挫败的脱下身上气味感人的作训服,懊恼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恨恨的想,天知道他为什么运气这么差——他趁着晚饭时间急着回来,就是想赶紧回宿舍清理一下自己,然后干净清爽地出现在凌梓蘅面前——他是这么计划的,但是偏偏要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偶遇了凌梓蘅,老段仿佛看见表示凌梓蘅对他第一印象的小红线蹭蹭蹭降到底。
不存在的,凌梓蘅现在心里洋溢着一种不曾有过的近乎激动与震撼的情感,那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军人形象啊,他的眼睛里迸射出光芒,心里好像怀揣着对偶像的崇拜。
他想要和那个人一样强,他想站在那个人身边并肩作战。
尤其是听了副队的描述之后。
谢泽川刚刚从军区开会回来,顺便捞回来军区医院里刚包扎完伤口的老段。他坐在秦海峰对面,和凌梓蘅隔了两个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