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奔腾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皇上,刘大丑逼给您来电话啦,是接了还是斩了”
“噗~”郑励把脑袋从枕头里拔出来,忍不住大笑起来。这铃声是他当年当着刘念的面,捏着嗓子用最妖里妖气的声音录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听一个乐。
他接了电话,刚想质问刘念怎么三更半夜给他来电话,视线一触及屏幕却吓了一跳,原来已大早上了,可怜他郑帅竟保持着俯卧的姿势睡了半宿。
“想劝我别跳江的话还是免了,你郑爷我活蹦乱跳着呢。”大量酒Jing浇灌过的嗓子非常粗哑,郑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怎么听怎么像半死不活之人逞强嘴硬。
那边厢沉默了片刻,而后响起了刘念欠揍的声音:“怎么郑帅竟误以为我是这样关心您安危的人呢?”
“咿呀刘郎,你怎么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呀~你是不管奴家死活了吗,亏奴家一心全是你~你这负心汉~你这陈世美~”酒醒后的郑励回复了往昔的战斗力,娴熟地捏着嗓子恶心刘念,全程面不改色。
刘念被成功地恶心到了,他赶紧用一件正事打断了开始不依不饶的郑励:“哎停停停,我读一下今天朋友圈的重磅消息啊,咱们的竹马之友裴景先生今日回国,飞机下午就到,蔡阿姨在家里摆了接风宴,郑少记得赏脸到场哦。”顿一顿,又道:“听说裴景还带了女朋友回来哦,蔡阿姨快高兴疯了,一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说儿媳妇人漂亮又是名校高材生,跟裴景是大学同学,啊啊正失意的郑帅能否受得住人生赢家有意无意的晒幸福呢?”
郑励翻了个白眼:“少拿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没有小心眼到巴不得全世界跟我一起失恋。”
“唉唉唉郑帅你可承认你失恋了啊,怎么着,昨晚回去没能成功挽回啊?”
“人都走了挽回个屁。”
“发短信打电话到人家楼下喊楼,求复合的方式多了去了,郑帅乃把妹小能手,这些小花招可是信手拈来啊。”
“少来,我恋爱经验可没你丰富,愧担‘把妹小能手’这一称号。”
“郑少又错了,我的恋爱经验为零哟~”
郑励想起刘念一直宣传的自己只约炮不谈恋爱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言论,撇了撇嘴,放弃了和他在这一问题上的纠缠:“裴景乃吾八拜之交,光是赴宴怎么够,怎么着也得亲自去接机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裴景回国是为了就任致世中国分公司的总监哟,到时致世公司那边会有专人去接机哟,郑帅你确定要去凑那份热闹?”
“唉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可以去帮着安顿弟妹呀。”
“如此甚好甚好,郑帅尽管失意落魄,可要把自己拾掇得像人样哦~十二点半我就到你家门下咯~”
“顺便带个饭啊。”郑励有气无力道。
挂了电话,把手机随便一扔,他把脸又埋到枕头里假寐了会儿,才从床上蹦起来,赤着脚走到洗手间,把脸凑到镜前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眼球上的红血丝,眼眶下的黑眼圈,下巴上泛青的胡茬,还有粗糙到赛磨砂纸的皮肤,得,就差没贴个落魄悲惨的标签在脑门上了。郑励一边刷牙一边思索,要怎么在人生赢家裴景面前不栽面儿,至少在裴景妈炫耀自个孩子的时候,别被他妈抓出来做反面典型啊。
其实他跟裴景不太熟,但是架不住两家家长熟啊,准确来说是他们各自的妈熟,所以裴景从小就被他妈罔顾意愿强行绑到郑励家来玩,两人当时可谓形影不离,从幼儿园到小学从来都是一辆车接送,到初中才得了点放学后活动的自由,但也被明确规定要一起回家。裴景初中读完就出国接受资本主义教育去了,两人自此鲜少联系。郑励倒松了口气,他们其实性格不太合,玩不太到一块儿去。裴景性子比较静,整个儿就一副好学生的样,从小就特听话,学钢琴练书法上奥数班样样按他妈规划好的走。反观郑励,就一个熊孩子,每次捅了篓子他妈都逮着裴景的例子来教育他的。因此郑励对这个别人家孩子不可谓不恨,但又不能怎么他,一来两家熟么,他总不能主动去揽个欺凌玩伴的名声,二来裴景确实对他没话说,乖巧听话,指东不往西,十几年就没对他蹦出半个“不”字。但两人关系确实不熟,因为他觉得裴景是个读书读傻了的闷葫芦,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忒没意思。
郑励掬起一捧水泼到脸上,长叹了一口气。
梳洗完毕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又摊到沙发上打了个盹,睡前扯了张面膜敷脸上,希望能稍微拯救糟糕的皮肤。
这一觉是以刘念在楼下狂按喇叭的恼人声响告终的,郑励用三分钟完成了从穿衣到坐上刘念车的一系列动作,坐定后他朝刘念质问道:“你怎么在人家楼下摁喇叭?”
刘念一面从副驾驶座上抓起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饭盒递给他,一面理所当然道:“因为我没素质啊。”
郑励接过饭盒,瞥了后视镜里的刘念一眼,低头扒起饭来。
刘念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