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二皇子幻并不活泼,作为孩子,有着同龄人当中少见的沉默和内向,即使是和他日夜相处的宫人、侍童,也无法让他的话匣子打开多少。但是,作为皇子确乎是不应该对无关紧要的人敞开心扉的,深沉些也不是什么坏事——笙在成为太傅之前,对皇子的理解和评价,仅限于此。
在朝中摸爬打滚的他也知道洁身避嫌,当然是不敢对某位皇储表现出浓烈兴趣的。但如果他能抓住辅导皇子的这个契机掌握到更多他需要的信息,那么他多打听的关于皇子的事,也迟早能再后面派上用场。
他的密友们也拥有大同小异的看法。某日,几个人聚在一桌饮酒吃菜,笙稍微开启了话茬,他们就七嘴八舌地就分析了起来。
“想想看,身处皇子的位置,该有多少人觊觎他?如果行事还如孩童一样莽撞冲动,他或许根本无法活到今天。”那位不怎么了解宫内生活的好友就像把看过的民间野史照搬了出来一样,把皇子置身于他设想的万千种卑劣的争斗——那是说书人才有的想象力。
“你这也过于夸张了吧?说是迫害还中听些。”
“突然意识到人心的险恶,然后忽然觉醒,也不是毫无可能啊!不过那究竟是假象还是真实,就不好说了。”
“意思是只那是伪装?有趣。”
“十几岁当然能懂事了,特别是他有那样的父亲和长兄”
“嗯这倒是。”
提到当朝皇帝和大皇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地摇了摇头。当朝皇帝为了实现他的宏图伟业可谓是呕心沥血,可暂时没有建立什么功绩;而大皇子前些年跑到边疆去之后,就没有一点归心,终日沉迷于套马射箭的生活
“诶,你们说,会是因为培养继承人的重心转移了,有所感知的二皇子才会突然改变作风么?”
“胡诌些没准的事,有什么用处!还是等笙兄亲自解开谜底吧!”
听上去头头是道的。太傅知道他们只是在缺乏事实的情况下,自行把合理的答案堆砌出来罢了,这更像是用一个无聊空洞的主题无头无尾地拓展,和闲谈差不多。不过,这倒引发了他要对皇子一探究竟的兴趣——满足这群人和自己求知的欲望。
太傅笙在被任命前,没少做准备功夫。他四处搜罗情报,迫切地打听皇子的喜好、习惯、事迹。
从东殿以前的宫人口中得知,二皇子最初的性子,并不像今日这般冷淡,他曾经也像所有孩子一样,天真可爱地依赖着身边的人,坦率诚实地吐露最直白的心声。直到后来,他慢慢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大人,关于这件事,殿下听了也大多不欢喜。”宫人轻轻皱眉,似有深意地暗示着他,那变故不是什么值得再提起的好事。至于这变故是什么,宫人便缄口不言了。太傅自知多问也无益处,也就罢了。
“还多谢你提醒我这样鲜为人知的禁忌。如果这能称得上禁忌的话。”太傅取下挂在他腰上的木质折扇,在胸前缓缓摇动它来纳凉。烈日底下,他恍如碰到了这深宫里冰凉的一角,比起扇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各方面情报的收集越来越丰富,这个只有模糊印象的皇子在太傅笙心中的形象越来越完善。他了解了更多皇子身上的事实:他喜欢吃熏制全鸡,即使是在不宜多食的夏季,哪天宫人悄悄给他送上了,他就会开心得不得了,然后狼吞虎咽起来;他总是坐在书房里翻看古书,背诵里面他欣赏的词句,即使在睡梦中也念叨着;他很喜欢小动物,偶尔会跑到花园里看鸟,轻手轻脚地跟踪一只蝴蝶太傅畅想着小皇子做这些事的情景,不由得感叹,这孩子的喜好,透露着再正常不过的单纯了。
外面的人口传的许多风言风语自然显得十分荒唐。
不过,有一点让他十分在意。他没听说过皇子对什么玩的东西情有独钟,偶尔有什么人去探访东殿,特意为皇子带来的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收倒是收下了,命运却往往是被扔到一边,最后都由宫人们私自处理。
“或许一般皇宫里的东西并不能引发他的兴趣。”太傅原来府里的侍从说道。
“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得到市集看看,民间玩意的品类总归丰富些。”
于是太傅出了趟宫,和侍从在最繁华的中心街市逛了一整天。两个男人汗流浃背,鞋子都快要磨穿了,又和妇孺们挤在一块挑选玩具,遭受了不少目光。
他们停留在了冷落的街角的一个破旧的小商铺前,那里挂满了绿色圆球,在阳光下是亮晶晶的。中间挂着一个大招牌,上书“多用史莱姆50两一个不杀价”。
太傅上前取下一只,放在手里把玩打量。质地略微透明,有些像晶石;可硬度上像一坨棉花;圆形的形状经过手的挤压可以塑造成很多形状,像一抔泥土。他活了这些年纪,还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材料。于是他询问那坐在店铺里打哈欠的店主道:“请问这史莱姆是做什么用的呢?”
店主原是坐着打苍蝇的,见他如此诚挚地发问,便来了好好介绍一番的兴头。“我这史莱姆啊,用处可是多了去了!热天碰着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