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里的一架荼蘼花已谢完,尽剩下浓密的绿荫。绿荫下蹲着一人,正专注地做着什么。
“二哥!”姚笙快步走来,停在架前,兴冲冲道,“你知道么,姑母一家很快就要到了,就在这两三日哟!二哥,你又在给它们治病啊,莫非将来真要做个大夫?”他看见自己的哥哥,正捧着一只腿脚受伤的小雀。
姚筠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称不上治病是它脚折了,我给它裹点药扎起来。”
“我看你的心思都在这些上头了,也不关心有什么客人会来!”姚笙摇摇头,“二哥,不是我说你,你总要学着应酬,将来成了家,才能当家主事啊除非是那些女眷,整天埋头绣个花逗个鸟,那也罢了。男儿可不一样!二哥你要多见见朋友、会会客人才是啊!”
这三弟性子爽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姚筠身为哥哥挨了教训,也只笑笑,开口道:“方才三弟说,姑母一家要到了?”
“是啊!这位姑母,我们都没见过她是爹最小的妹妹,远嫁北地之后,就不曾回过娘家,这么多年只有书信往来,此番是第一次回来呢!另外,笑儿也十七了,爹娘打算在这些亲朋家的公子里给她相一位中意的,所以,今年夏天的家宴一定会大办!”
日子过得快,小妹也到了待嫁之龄了姚筠正想着,姚笙又接着道:“大哥已经成家,小妹也要出嫁,接下来爹娘要Cao心的就是你了!二哥,你也别总不声不响的,要多多露面、与人谈笑结交,这才像是姚府的二公子嘛!”
这番话由后生说来未免有些尖锐,但姚筠心知弟弟好意,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轻轻点头。
待弟弟走远,他又蹲下来,继续处理小雀的断脚。对他来讲,今年和往年也都是一样的,宴大宴小,客多客少,不过是一场热闹的聚会罢了。
每年小暑时节,姚家便要在溪园置办筵席,遍请亲戚好友,到园中住上几日,赏花斗棋,把酒言欢,以解夏日烦闷。
今年夏天尤其热,尽管案上置着冰,各处侍女打着扇子,宾客们还是动辄一身汗,只愿聚在Yin凉处吃喝说笑,不肯往太阳底下多走一步。
姚夫人不由悄声问:“老爷,报信的人不是说,小姑一家晌午就到么,怎么还不见人来?”
姚老爷喝下一口酒,擦着汗:“想必快了。”
“小姑一家在北地,如今回来恰是南方酷暑,真不是个好时节,恐怕他们不习惯啊!”姚夫人担心道。
“那也没法子,他们难得回来,最要紧是骨rou团聚嘛!”
“也是”
正说着,管家来报,说姑太太一家到了。
夫妻俩赶紧前去相迎。
当年姚府小女嫁了门当户对的沈姓人家,嫁去之后由于路途遥远,未曾回过娘家,夫妻俩只在书信里知道她有一子一女。此刻来到前厅一看,只来了母子两人。
沈夫人容貌秀美,大方从容,比出嫁前更见风采,她与兄嫂招呼寒暄后,含笑道:“沈郎调任,所以我们举家南迁。他才到任,诸事需要打理,不得空闲,晴儿又刚出嫁,所以只有照儿陪我来了。”
她身边的少年立即见礼道:“沈照见过舅舅、舅母,愿舅舅、舅母万事遂心、福泰安康!”
姚氏夫妇闻言心悦,再看这少年生得仪表出众,更是喜欢,连连称赞“孩子真懂事”“妹子有福气”。
一路叙着旧,便将他们迎到溪园入席。
长子姚笏正携妻招呼宾客,吩咐上菜添酒,极有主人风度。一抬眼见父母陪着客人进来,连忙叫上一旁正与人说笑的姚笙,一起过来。
三人见过了姑母。姚笏今年三十,已经中了进士,气宇轩昂,自有一番身为长兄的稳重;姚笙今年二十二,年轻爽朗,神采飞扬。
沈夫人笑着夸姚笏光耀门庭,夸大少夫人端庄知礼,夸姚笙活泼伶俐,又恭维兄嫂教导有方,直说得姚氏夫妻喜上眉梢。
这时姚笑儿也在丫环陪同下走来,盈盈给姑母行礼。
沈夫人见小侄女娇俏可人,更是赞不绝口。姚氏夫妇谦虚了几句,喜不自胜地说道:“笑儿到了年纪,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但愿能为她选一位知根知底、可堪依靠的男儿为婿,若能亲上加亲,更好不过。”
姚笏与姚笙对视一下,不约而同地望向沈照。
沈照笑了笑,落落大方地接话,说表妹必能得一位品貌双全的佳婿,舅舅和舅母不用担忧。
谈笑着正要落座,沈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哥哥嫂子膝下不是共有三子么?还有一位是?”
姚夫人这才发现忘了二儿子。哎这都是因为他不常露面,平日总是长子和幼子在眼前,是以没想起他来。她连忙道:“筠儿这孩子,怎么也不来见过姑母,上哪去了!”一面吩咐姚笙快去找。
正在此时,姚筠匆匆过来了。姚夫人略埋怨了一句,便介绍说这是次子,与此同时心中有些忐忑,因为这孩子既不像长子有功名,又不像幼子能言善道讨人喜欢,她生怕叫小姑子瞧不上,失了脸面。
姚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