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那娘子对他们侯爷的影响会这般深刻,当初她就不该撮合成了这厢事。
悔啊悔,实在不该啊!
昭阳宫内,陈贵妃斜靠在贵妃榻上,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此刻正跪在榻边给她按腿的俊俏公公。
“顾公公,瞧你手法这般熟稔,想来从前在家没少给夫人按过吧?”
顾立轩低眉顺眼:“娘娘是奴才伺候的第一人。”
陈贵妃满意的笑了。
这时外头有奴婢来报,二皇子派人送来了一箱柑橘。
陈贵妃招招手:“拿过来。”然后慵懒的抬手对着那柑橘指了指。
顾立轩会意。净了手后,便拿起其中一个柑橘,仔细剥完皮后递给陈贵妃。
陈贵妃没有接过,而是看了眼柑橘rou,笑问:“你可知对宫里的女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顾立轩低头回道:“自然是子嗣重要。”
陈贵妃挑眉:“你倒是乖觉。那你说说,何等重要法?”
顾立轩双手保持着呈递的姿势,恭谨道:“远的不提,就说那永信宫那位,之前受到圣上何等盛宠,靠的从来不是姿色,而是圣上对五皇子的重视。如今五皇子一去,她又如何?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历来在这皇宫里,都是母以子贵的。”
陈贵妃收了脸上的笑。接过那柑橘rou,她放一瓣在嘴里,直待咽下,方又看向他:“哦,那依你之见,二皇子贵否?”
“二皇子居长,母位又尊,道理来说是贵的,只是……”
陈贵妃坐直身体:“只是什么?”
顾立轩叹道:“可惜二皇子胸有韬略,锋芒太盛,不像某些皇子易于把控手中,于是便碍了人眼了。”
陈贵妃知他曾是霍党中坚,此番话必不是无的放矢,想来那霍相是已决定放弃他儿,转头支持三皇子了?
三皇子是豫妃所生,而她与豫妃素来是不死不休的,若将来是三皇子登了大宝……
陈贵妃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得那顾立轩又道:“朝中大多老臣还是支持二皇子的,可毕竟那厢党羽众多……”
陈贵妃心凉了半截,二皇子上位没机会了?
“倒也不是没有丝毫胜算……”察觉陈贵妃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顾立轩垂头掩下此刻眸里神色,慢慢开口道:“娘娘可曾听说过大明宫之变?”
前朝第二代皇帝发动了大明宫之变,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这才荣登的大宝。可那又如何呢?世人大抵记得他开创的景琰盛世,哪里会对他当初的狠辣多加指责?若有人提起,怕也只会赞他的刚毅果决,心性坚韧,赞他一句不愧为一代明君。
陈贵妃的心乱了。
顾家奉令讨饭的事到底传到了扬州。
扬州城百姓茶余饭后无限唏嘘的议论着顾家如何如何悲惨,沈晚却躺在家里的床榻上默默流着泪。
她恨,恨霍殷的无情,恨他的狠毒,恨他如此诛她的心!
她恨的浑身都在发颤。那是她十月怀胎自腹中掉下的一块骨血,她这个当娘的如何能无动于衷?只要一闭眼,阿虿在寒风冷雪中哀声哭泣的画面就疯狂想她涌来。她深知汴京城的风有多大多凛冽,雪有多冷多刺骨,这风雪无情的打在她儿身上,日复一日,她几乎都等清晰看见她儿的脸冻得有多红,瘦小的身子冻得有多颤……霍殷!!
位于扬州城最繁华地段坐落着一间书坊,墨香斋。
此刻正值晌午时分,来墨香斋买书看书的客人极少,几排书架前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寥寥几个看客。
竹帘一动,柜台后正手握书卷的少年便下意识的抬眼看去,只见打外头冷不丁闯进来的,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被深灰色斗笠斗篷盖住的女人。她脚步急而怒,仿佛挟裹了外面风霜的冷意,进来后环顾一周,便径直奔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沈晚透过深灰色斗笠打量柜台后的少年,一袭宝蓝色绸缎锦袍,头发整齐的用紫金冠竖起,唇红齿白的,瞧着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只是年纪不大,看着倒像是十五六岁左右。
沈晚迟疑:“你是掌柜的?”
那少年指指外头:“掌柜的有事去了。不过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说话间看见了沈晚手里拿着的一叠纸,不由眼睛一亮:“可是来卖稿子的?此事我便可以做主的。”
说着便伸手将沈晚手里的稿子夺了过来。
沈晚没料到这少年如此无礼,不由分说的就夺她稿件,当下有些不悦,探身便要去夺回来。
少年刚草草看了一行,见沈晚要夺回去,不由捏紧了稿件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嚷嚷着:“哎呀反正你不也是来卖稿子的嘛?小爷我看看又怎么了?还能赖你帐不成?你说要多少钱,小爷出得起!”
沈晚厌恶极了他那副理所应当的嘴脸,当下气急:“我不卖了!把稿子还我!”
沈晚探手去夺,那柜台后少年不肯让她夺,两人一来二回,只听刺啦一声,一摞稿件撕成了两半,而沈晚也在拉扯过程中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