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好蓝,还有点绿。
一条长长的通道,大约是天桥吧。
师玉说:“不过,有一次,记得很清楚,我掉进游泳池里,呼吸不过来,梦不是应该是黑白的吗?但是我看到的都是彩色的,看到树,天空,云,都变形了,他跳进水里救我……”她目不转睛,“他……抽烟,不喝酒,我看到你,有时会想起他,你抽烟的时候,看不见你的脸的时候,看到烟的时候。还有别人……好多事情,好多人能让我想起他,他变得像……他变成了空气,在我身边,无所不在。”
电影里,一个女人在那条通道上行走。
旁白也是女人的声音,说:“他就是有办法找到她,求她回来。 反反复复,像咒语,像催眠。”
图春和师玉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床单上,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师玉后来撑不住,电影没有看到结局就歪在床上睡着了,图春给她盖好被子,拿了张房卡下楼了。他去前台租自行车,客房里的信息簿上说酒店提供租赁自行车的服务,前台却不理解,匪夷所思地打量图春,又看了看身后的挂钟。图春也看挂钟,说:“纽约时间,现在是下午,正好是运动的时候。”
前台笑出来,拿了辆自行车给他。图春骑车,经过凤凰街,民治路,绕到了公园路,来到了市一中门口。
这段路程太近了,电影的台词还在图春耳畔回荡。
真的变成了魔咒。
图春停车坐了会儿,也就回去了。
天亮了。图春回房时,师玉起来了,她洗了个澡,正围着浴巾在穿衣镜前擦头发,她和图春抬了下眉毛。
图春去浴室接了点水烧水,水开了,他兑上些矿泉水,弄了两杯温水。师玉换上了昨天的衣服,拿了一杯水站在窗边喝,她抱着胳膊,小口小口地抿。图春站在浴室门口喝水,里里外外看,提醒师玉:“不要忘记东西。”
师玉说:“离得这么近,去同得兴吃碗面吧。”
图春欣然同意,冲了个澡,洗漱了番,和师玉去了前台退房。等查房时,前台接了个电话,问师玉:“找到一只手表,啊是你们的?”
师玉说:“不知道,估计是之前的客人留下来的吧。”
图春没有响,两人AA,付了房费,走去不远处的同得兴一人点了一碗枫镇大rou面。
图春吃得颇满足,师玉和他说:“什么时候再一起吃面吧。”
图春笑了笑,吃好面,两人就分手了。
第五章
端午假期将至,派出所里不少人都想调休,图春之前放假放得有些野了,主动顶了毛头和冬冬的班。越接近假日,派出所里越忙,石路的电器商城搞活动,要他们去维护秩序,西园寺门口隔三岔五就有假和尚诈骗,警察到了,假和尚落跑了,没一阵就又来了,不得不蹲点逮人,山塘街附近也不安宁,游客越来越多,强买强卖的事情天天都有,不闻不问,影响旅游城市形象,理了管了,那可就没完没了了,顾小豪常常是跨个自行车,到了报警的地方露了个脸,就留图春善后。图春捣浆糊的本领不高,好在够耐心,别人怎么拉他拽他,口水乱喷,他都心平静气,还会跟着应声。
欸,欸,是格,是格。
噻是讲呀。
这两句话在图春嘴里嚼来嚼去,吐出去,吞回来了无数遍,以至于和茉莉花打电话时,都不由自主念叨起了这两句。
茉莉花听到,不高兴,问图春:“倷啊是厌辨我烦?”(你是不是嫌我烦?)
图春不嫌她烦,只是累了,他连轴转了几天,家都没空回,天天在更衣室里枕着那只玩具熊困觉。他不回家,茉莉花就大清老早走路过来给他送吃送喝,陪图春坐坐,再等图庆来接她回去。茉莉花的厨艺没话说,自己熬的八宝粥,自己笃的银耳汤,自己炸的麻团,好吃,Jing致,但是她三句话不离顾筠,非得刨根问底图春那夜到底和谁谈的心,是男是女,谈的是什么心。图春听烦了,不搭理,默默的,茉莉花拉长了脸,重手重脚地收饭盒,图春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最看不顺眼的要属那只玩具熊了,她嫌它黑乎乎的,脏。
图春说:“本来噻是挨个颜色。”(本来就是这个颜色。)
茉莉花拽起熊的短胳膊,皱起鼻子,仿佛熊有狐臭,熏到了她:“我带转去淘淘。”(我带回去洗洗。)
“啊?囔夯淘?”(怎么洗?)
“倷烦噻忒啧!快点吃吧!”(你烦死了!快点吃吧!)
图春三两口吞进去一块粢饭糕,想说话,呛住了,咳起来。茉莉花用力拍打他后背,没给好脸色,说:“当心呛!”
图春喝水,茉莉花声音扁扁地问:“格件皮衣裳突然拿出来啥体?”(那件皮衣服突然拿出来干什么?)
图春好不容易咽下粢饭糕,忙说:“吹吹。”还叮嘱她,“否要收起来哦,噻挂来嘿好啧。“(不要收起来,就挂着好了。)
“弗是秋秋格衣裳吗?”(不是秋秋的衣服吗?)
图春说:“是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