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吩尬女朋友,还是你眼光高。”
(你每次都说蛮好,蛮好了多少次了都没交女朋友,还是你眼光高。)
图春笑笑:“我有啥格眼光,恩哆小毛头读幼儿园格事体哪夯?”
(我有什么眼光。你们小毛头读幼儿园的事怎么样了啊?)
毛头还笑着,摇摇头,放下保温杯,穿上了上衣,不响了。不一会儿,他就上楼去了。图春慢吞吞地换衣服,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手表,他来早了,距离下班还有八个小时十三分钟。
矜矜发了微信过来。
第一条说:师玉对你印象蛮好的,礼拜五你们去看电影吧。
师玉是图春昨夜的相亲对象。
“礼拜五我上夜班。”图春回了条。
矜矜很快又发来第二条:和你表姐夫讲过了,重新排了班了,你早班,三点下班。开老庆还是茉莉花的车都可以啊。别骑个自行车了,带人都不方便,你以为你是黎明,她是张曼玉啊?张曼玉阿怕屁股痛!
图春坐下来回信息:礼拜五老庆去茶厂,礼拜一才回来,茉莉花去天平山开茶会,看伍子胥。
矜矜回:端午节还没到吧?去看伍子胥?你别骗我啊。
好一阵矜矜都没再来信息了,图春的动作又慢了下来,看手表,看手机,还剩皮带没有系上,他干脆停下了,坐在长凳上歇着,他正发呆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人,图春一看,是个女孩儿,苗条秀丽,鹅蛋脸,长发披肩。两人打了照面,女孩儿不大好意思了,退了出去,微笑着看图春,说:“我看门没关。”
女孩儿讲普通话,吴音浓重,细声细气的,笑起来时脸上显出两个梨涡。
图春也讲起了普通话,说:“反正我也换好了,你用吧。”
他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麻利地扣好扣子,拿了帽子,上楼去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已经有两个人了,毛头和冬冬。两人看到图春,都点了点头。冬冬过来问图春:“昨日搭个小娘鱼哪夯?”
毛头在饮水机边往保温杯里添热水,一泡茶已经喝干,又是一泡了,他听到冬冬的话就冲图春挤眉弄眼。冬冬品品三色,说:“看来有花头。”
图春摇头说:“有啥格花头,人蛮好格。”
冬冬坐在他边上,又说:“格么撒辰光约出来一老吃吃饭。”
(那什么时候约出来一起吃吃饭。)
图春把办公室的所有窗户都打开了,拿抹布擦桌子,擦电脑,擦椅子,说:“啊要人家看得中我。”
冬冬还坐着,抱着椅背,看着图春:“现在相亲是不好相,小姑娘眼光高撒格。”
这时,那梨涡女孩儿进来了。毛头忙不迭和她打招呼,手臂举得高高的,热情洋溢:“小徐,早啊!”
“早啊,早。”小徐和毛头,图春和冬冬点头致意。她把长头发扎了起来,一缕发丝贴在脸边,平添几分古典韵味。她在一张朝南的办公桌前坐下,开了电脑就开始噼噼啪啪打字。大家说话的声音不约而同都轻了些许,只有冬冬还很兴奋,语调高亢,图春打扫卫生,他跟来跟去,说:“恩哆屋里相阿是太急哉,倷几何岁数,已经开始相亲哉?”
(你们家里也是太着急了,你才多大啊,已经开始相亲了?)
图春还是笑,附和说:“噻是讲呀。”(就是说啊。)
毛头说:“蒙呗办法,亲眷搭理噻有小人哉,屋里人啊要急格啦?”(没办法啊,亲戚朋友都有小孩儿了,家里人能不着急吗?)
冬冬说:“欢喜小朋友么去领养一个么好哉。”(喜欢小孩子么自己去领养一个好了。)
图春抬眼看他,冬冬恰好挡住了小徐,站着高谈阔论。窗外吹进来点风,还是有点凉人,图春搓了搓手,去倒了杯热水,用双手捂住纸杯,站在饮水机边不动了。
毛头说:“领养格帮自己养格总归不一样格。”(领养的和自己生出来的总归不一样的。)
“啊弗是腻养出来格,是腻家子婆养出来格,对我来讲么我觉得蒙呗啥格弗一样,家子婆还要吃苦。”冬冬说,表情惋惜,可怜。(也不是你生出来的,是你老婆生出来的,对我来说么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老婆还要吃苦头。)
毛头点点头:“倷挨囔帮女人考虑,哪夯还蒙呗女朋友呐?”(你这么为女人考虑,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呢?)
冬冬一摊手,手舞足蹈地讲起了普通话:“我也不知道啊!你替我分析分析?”
小徐的打字声戛然而止,她从冬冬身后走了出来,走了过去。她瘦,浅蓝色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像挂在一副衣架上似的。毛头和冬冬俱望着她的背影,等她的脚步声远了。毛头说:“我看瘪子团蛮好格。”
冬冬听得兴奋,眼尾飞起,才要再发表些见地,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人进来了,他穿的制服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是警察的制服,胸口有警队编号,这是派出所的副所长顾小豪。
图春正要和顾小豪打招呼,手机蓦地震了下,还是矜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