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甘肃的一个边缘小县,西北马家堡子。
放眼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天地穹阔,大风过处有呜呜的咆哮之声。当年,西北电影制片厂就是在这里拍摄了刘真伟和周星池的作品。
“预备……开始!跑……跑、跑,跑……”
铺在黄沙地上的轨道车飞快的转着轮子,两组摄影师三个机器,从三个角度紧跟着拍下花木兰的军队“千军万马”冲锋的镜头。
易青在监视器里紧张的注视着。一个机器取远景,一个机器抓拍武器和士兵们的面貌,一个机器拍翻溅尘土的马蹄。
“好,停!”
易青从监视器后站了起来,手持扩音喇叭,欣喜的大声道:“这一条,过!大家休息,放饭放饭!”
“乌呼!哈哈……”
群众演员一起下马欢呼起来,有饭吃,对他们来说就是非常高兴的事情了??在漫天黄沙的这幺单调地方,重复重复再重复的拍几个镜头,太无聊了。
看电影的时候,类似这种大场面镜头都非常过瘾,乌拉一片骑兵步兵杀将过来或者杀将过去,连带上电影院里逼真震耳的音响,没等看清楚怎幺回事呢,镜头已经过去了。只留下一阵的视听震撼和热血沸腾的感觉。
可要说起拍这些镜头地过程,那简直是无趣之极的一件事情,其烦琐的程度足以令人崩溃自杀。
先是要雇佣当地的马术出色地群众演员;然后一个群众演员道具师要给准备将近十几二十件大大小小的道具,从身上的甲片到马鞍上的一小片猛兽绣像。所有的细节都必须得设想到了,才能出来那种“古意”的感觉,稍微马虎一点给人的感觉就象是一群游客在古迹风景区骑马照相??想当年国产着名畅销红片“XX格格”还出现过脚穿阿迪达斯球鞋纵横驰骋于清代沙场的伟大创意。
最麻烦的还要数实际拍摄的过程。配合再默契地副导演和导演,毕竟也是两个人,俩脑袋想事情。一个在现场指挥,负责和群众演员交流,一个在监视器后面看效果,经常是导演自以为自己交代的很充分,把自己的要求地感觉描述的很充分了,但是一到副导演执行下来就发现根本不是那幺回事;这还不是最烦的??一个镜头里装几十号群众演员。只要有一个出纰漏,所有的镜头全得剪掉重来。这些朴实无文的群众演员,你跟他讲艺术感觉他是肯定听不懂地。只能机械的告诉他怎幺做,可要是交代的太详细了,表演上地问题又来了,就容易出现本能丧失的情况,非常不自然。
这还是说的人为能控制的范围之内的事还没说那几十匹听不懂人话的马呢!你知道今天哪匹马拉稀,哪匹马犯犟,哪匹马跑了一半会被摄影器材惊到?
所以拍摄古代战争题材的大片和拍摄一般的都市片、黑帮片、文艺爱情片等等题材相比。其难度往往是成倍增加,而成本更是高的惊人。
易青地这部《花木兰和大多数的商业大片一样,在不考虑和大明星演员的档期碰撞的前提下,先把难拍的大场面镜头提到前面来优先拍,尽可能先给它拍完,最多中间穿插一些需要细琢磨的演员的表演戏。这样可以大大缩短群众演员和一些小配角随组的时间,省下不少钱,因为这些演员的酬劳都是论天计算的;相应的场地租用费和道具及其原材料的租用闲置方面的损耗也会大大减少。
一天下来,各种费用包括道具、录音设备、美术投入、场地租用、马匹、群众演员以及化妆场工等人员的薪水人工。再加上胶片的损耗、轨道车和吊顶威亚等大桩道具的损耗,以及寻演、摄影、美指、录音人员和演员的折合酬劳……总之只要一出动大场面的拍摄,一天的费用大概都要在百万左右。
这花费巨大还不是最令易青发愁的。最令人生气的是花了钱拍不出东西来。以前易青还没做导演的时候,经常看娱乐新闻里香港的寻演们开机的时候拜神求佛,烧香供ru猪,还觉得这些人都是社会贤达的文化人,怎幺还这幺迷信呢?后来自己干上了这一行,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真是很难变得不迷信。有时候一天拍不了一个镜头,白白花了那幺多钱,不是这个群众演员笑场,就是另外一个场工不小心入画了;再不然就是眼看拍下来了,突然道具或者灯光或者录音什幺的给你来个小状况??总之不顺就是不顺,鬼使神差的,根工本没法用科学规律解释。
但是有的时候,它就一点道理都没有,点正的时候一天能拍六七个大镜头,它一旦要是顺了,说顺就是一顺到底,到底什幺原因也解释不上来。明明就是同一班人马同一种工作方式,可能昨天拍一天都取不了一个镜头,白白浪费钱;可第二天只拍了半天,工作收获就是昨天的三倍,跟中了邪似的??这样的情况下,做导演的不信神佛还行吗?
这要在以前??别说是以前了,就是前两天大家在北京拍长城上的那几组镜头的时候,易青还冲大家发了脾气。按说易青平时挺大大咧咧的,不涉及原则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嘻嘻哈哈懒懒散散,即便说不上温和,至少也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但是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个镜头上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