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一小时就走,可背一沾到床,他立马如坠仙境,眼皮一合,几秒钟就沉入梦乡了。
陈星泽最后是被孩子打针的哭声吵醒的,他费力睁开,太阳早已当空照,输ye室里来了好多人。陈星泽浑浑噩噩爬起来,戴上眼镜。扎针哭了的小朋友被妈妈抱着,年轻妈妈哄孩子。“乖宝宝,别哭了,你看这大哥哥的发型。”
陈星泽:“……”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出意外睡变形了。他寻思着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逗小孩开心一下,于是给自己怼了个猪鼻子,又对了眼,摇头晃脑。小孩子破涕为笑,陈星泽心情也开朗起来。然后他不小心扭头,跟安安静静站在床尾的米盛对视上了。
尴尬。
陈星泽咳嗽两声,松开手,然而下一秒他看到米盛左手胳膊肘打了石膏,立马变了脸色。
“怎么了?”
“没什么,今早起来胳膊肿了,伸不直,拍了片子医生说有一点骨裂,不要紧。”
“啊?骨裂?”陈星泽眉头紧皱,“昨晚你怎么没说呢?”
米盛垂头不语,陈星泽了悟,昨晚大风大浪,胳膊这点伤痛米盛哪有功夫放在心上。
“疼吗?”
“没事。”
“阿姨怎么样了?”
“我刚去看她了,手术很成功,谢谢你。”
“说什么谢啊……”
陈星泽看米盛的状态还可以,渐渐放下心。然后关注点开始偏移,他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是睡觉,起床后的发型差别这么大。自己已经爆炸了,米盛的头发依旧那么柔软妥帖,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红红的暖色调。
“这个给你。”米盛来到陈星泽身边,递给他一叠shi巾。陈星泽道谢,拿来擦了脸。
米盛在旁凝视着他,“小鬼……”他刚想说什么,陈星泽的手机响了,是施恺打来的,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你还回不回来了!考试也要我们替你去吗?!”
“回回回,马上就回!你再帮我顶一下!”
“我顶你祖宗!”
挂断电话,陈星泽转向米盛,“怎么,你刚想说什么?”
米盛头微低,脖颈弯出一个很好看的角度,轻声道:“……没什么,你要走了?”
“嗯,明天开始是考试周。”
陈星泽下床,稍微舒展了下筋骨。
“要考一周?”
“差不多吧。”
“考完了就回家了?”
“没那么快。”
米盛欲言又止,陈星泽背上包,米盛跟上来说:“我送你吧。”
两人沉默着来到医院门口,陈星泽说:“那我走了。”
米盛再次叫住他,“小鬼。”
陈星泽回头。
米盛犹豫道:“你考完试再来找我一次吧,或者我找你也行。我把钱还你,我不习惯用卡,还你现金行不行?”
陈星泽发现米盛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在某个瞬间视线似乎偏移了一点点。他平时不擅长揣测人心,但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他的真实意思。
他回到米盛身边,对他说:“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只要你打,就算正在考试我也会来的。”
米盛嘴唇微张,好像没料到陈星泽会这样说。
陈星泽冲他笑了笑,“你知道的,对吧,只要你叫我我一定会来。”他帮米盛撇开额前的碎发,“好好休息,照顾好阿姨,我先走了。”
手腕被拉住,米盛本能般扯住了他。他只剩右手能用,更是拼尽了力气,手背上的骨头和筋络全部突显出来。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死死拉着陈星泽不让他走。
那双望着陈星泽的眼睛是赤红的。
陈星泽忽然想起昨夜里米盛母亲对他说的话——别看他平日里厉害,其实胆小得很,还爱哭。但他以前没这么爱哭,都是长大被欺负的。
陈星泽的心宛如浸在了柠檬汁里。他往前半步,抱紧米盛。他听着耳旁颤动的呼吸声,越听越难受。“你别这样,你再这样我也要哭了。”米盛也抱住陈星泽,“小鬼……”只有两个字,还是走音了,米盛把脸埋在陈星泽的肩膀里,没一会,陈星泽就感觉肩头shi了。
怀里人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了,陈星泽还看到他头发里混杂了几根白发,他想起自己十七岁时见到的米盛,风姿卓越,既潇洒又自由……即便那潇洒有几分是装出来的。
如今才过去五年不到,米盛却像老了十岁。
陈星泽用更温柔的力道抱着他,低声问:“是不是害怕了?没事的,别怕,都会好起来的。”
米盛无力道:“不会好的……”
“会,一定会。”陈星泽跟他犟嘴,“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吗,我们都会幸福的。”
“那是骗你的。”
“嘿嘿,只要我信就是真的。”
米盛头埋得更深了,他更用力地抓紧陈星泽,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