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吓着她们,也不给她们看。张遥陪在一边给梁玉介绍,这个是身中三箭还夺了敌人旗帜的,那个是挨了一刀还没松手,把对手给捅穿了的。
梁玉一一听了,那边医官也准备了绷带一类凑了上来。梁玉真个洗了手,将袖子一扎,接过了药膏、绷带,洗创口,敷药,包扎,一气呵成。连肚里摇头的老郎中都诧异:【何其娴熟?】
她像是一个本地最常见的妇人一般,连装束上也与她们一样,只不过衣料要好一些罢了。她的运作那么的麻利,与常见的持家妇人别无二致。活生生的处在他们的中间,做着最常见的活计。就仿佛,她是他们中的一员。
梁玉要干什么事儿,事先就得准备,哪怕不准备,现学也给它学个样子货出来。虽然是轻伤员,等闲治不死,看到她那一串动作也会让人觉得安心——这不是来折磨伤号的。梁玉在医帐里一口气包扎了数人,丝毫不显疲态,一点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
包扎了一阵儿还对袁樵等人说:“你们在这里杵着做甚?又不能帮忙!”
袁樵被当众说了也不恼,笑道:“等包扎完了,好论功行赏呐!”
“这还差不多,”梁玉回了一句,拍拍手,“好啦,差不多了,总算没有帮倒忙。你们两个,过来,与将士道别。”
两个人拉过儿女来给人行礼,将人感动得涕泗滂沱。
这一场表达关爱的戏码算是演完了,虽然有些人认为这是演戏,着实收了将士之心。梁玉与于氏等做完这一场,都先回车上,便不再露面,由袁樵与张遥在外面宣布论功行赏的消息。马车拐出辕门,将营中了片欢呼雷动抛在了身后。
于氏有些担心,将两个孩子看了一下,道:“小娘子和小郎君没吓着吧?”
袁昴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枯的不止是敌人,还有自己人吧?”
于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梁玉从容地道:“是啊。阎王的笔勾生死簿的时候,可不管你是谁。生死面前,贫富贵贱、君子小人,都是一样的。所以说,天地不仁。”
于氏心下纳罕:【怎么名门袁氏是这么教孩子的吗?这未免太无情。】再看梁玉,她的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来。于氏忽然有一点畏惧,她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似乎从未见过这么看似感情丰富能与所有人都聊得起来又那么的冷静近乎无情的人。
梁玉忽地冲她一笑,眨了眨眼睛,畏惧之情似乎又消了一点。梁玉对于氏道:“唉,教孩子真是耗神呐!”袁昴冲她扮了个鬼脸儿。
于氏跟着附和几声:“想要他成材,就要费心。若不计后果,自然省力。”
“是啊。”梁玉感慨之情愈浓,她说生死簿的时候无端想起了美娘,这话她对美娘阿鸾说过,当时她们并没有听,但愿自己的儿女能够听得进去。【我对美娘确乎不曾抱太大的期待,是以也没有费心教导,有今日之事,倒也……合乎情理了。】
于氏不知梁玉还有这些事情,到了府里便向她告辞。梁玉拎着一双儿女回府,迎面撞上了梁八郎。
他也顶盔贯甲,看起来挺像回事儿的。见到妹妹就急切地问:“你们都还好吧?没惊着吧?”
梁玉也将他打量一番,笑道:“哟,像个样子了嘛。”
“死丫头!”梁八郎笑骂一声,又将外甥扛到肩上,“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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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梁玉才想到美娘,二月末的一天,府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经过了袭击榷场之事,张遥的神经绷得很紧,放出的斥侯将这一队人马拦住,却又带来一封书信——来的是右部可汗的使者,随行者里便有美娘。
右部可汗的使者由袁樵接待,美娘径被引到后面见梁玉。两人分开足有两年,再次相见已物是人非。
梁玉在堂上端坐,美娘忽生出一丝近乡情怯的感怀来,步子越来越慢,几乎停在门槛前迈不过来。
梁玉一声叹息,步下堂座席来站到她的面前。美娘的脸上略显出些风霜之色,看着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却又透出一点经历。梁玉将拉了进来,轻声细语的:“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吧?”
美娘的眼泪往下掉了几粒就再也止不住了,梁玉拉她坐下,等她哭完才说:“阿娘这装扮。”
梁玉道:“入乡随俗是有道理的。”
“是。阿爹也让我们学番语。”说完,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一阵,忽然道:“阿娘,一定要小心。提醒阿爹,不要任人予取予求。”
梁玉道:“哦,我说怎么左部能突入到榷场呢!他们不把右部搅个天翻地覆竟然奔榷场来了,右部就跟死了一样的不知道,呵呵。”
美娘有丝难过地道:“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利益交关,怎么会……阿娘,他们想求互市买兵器,以便保护公主、为国守边,阻挡左部,要甲仗三千副。”
“他们付得起钱吗?拿公主的嫁妆付吗?废物!可汗看起来虽不Jing明,也没蠢到这样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