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误伤,Alex看到血色,两眼一懵,从后门溜之大吉。茂老板追了几步,气喘吁吁靠在门边大吼:“珠珠!下一单做什么!下一单啊!”
珠珠站在前门,探个脑袋进来,说:“大芥菜蚬rou粥,炸两一份,白灼牛rou,不要葱。”
茂老板抖着双手点了根烟,边抽边往粥锅处走回去。谁知Alex又偷偷摸摸溜了进来,抓起收音机上的音响和桌上的一大把花生米撒腿就跑,茂老板眼疾手快,舀起一勺热粥往他身上泼去。Alex往边上跳开,热粥泼了一地,他一滴都没沾到,Alex哈哈大笑,比出个中指,抱紧音响扬长而去。
“养他还不如养一块叉烧!!一叠肠粉!”茂老板气得脸都白了,倪秋用围裙压着额头上的伤口,和惠姨一起清地上的粥和杂菜,安慰茂老板道:“算啦算啦,老板,我顶得住,本来就不用多招帮手,我没问题。”
惠姨小声说:“是生了个粉肠咯。”
茂老板瞪圆了眼睛,和倪秋道:“给你涨工资!三百!”
他做完一份砂锅粥,骂骂咧咧出去抽烟,惠姨看他走了,和倪秋使个颜色,嘟囔说:“这出苦rou计演的好啊,本来两个人出四百,现在你一个人顶,三百,怎么都划得来啊。”
“叉烧也好,肠粉也好,钱总是留给他的啦,”倪秋帮着惠姨洗了两个碗,笑着又说,“我涨了一百人工,明天请你吃烧鸭濑粉啊。”
“诶!”惠姨翻个白眼,推开他:“还不快去弄你的镬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倪秋说道,眼角满是笑纹。
凌晨四点半,粥铺当日所熬白粥售罄,收工打烊,倪秋在厨房用剩菜做了个大杂烩,加上些剩饭,分成三包,一包给惠姨,一包给珠珠,另一包又细分成两份,自己带走。
这会儿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了,天还没亮,Yin云反射着城市的灯光,世间红红的一片。
倪秋戴上帽子,抱着打包盒在街上快步穿行。开满热炒排挡的富豪街还是很热闹的,打冷的食客坐满长街,而紧邻的香水街就显得有些冷清了,路上的霓虹招牌多过路人,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在细雨中招揽生意。
“哥哥仔,要不要进来放松一下啊?”
“老板,新到的西湖龙井,一壶三百块啊,价廉物美。”
“这位帅哥,帅哥,哈哈,别走这么快啊,要不要来看看,正宗日本美少女哦,超卡哇伊的哦,女仆咖啡有没有兴趣啊?进去看一看啦,不收你钱。”
也有人认得倪秋,靠在二楼临街的阳台和他打招呼:“小泥鳅,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收工了啊?”
女人声音沙哑,只穿了条吊带睡裙,趴在围杆上抽烟,倪秋朝女人挥了挥手:“珍姐。”
珍姐扔下来一包香烟给他:“喏,你妈白天落在我这里的。”
倪秋接住了烟,脱下帽子,把烟裹在鸭舌帽里,塞进外套,贴身收好,又一挥手:“回头见。”
他的步伐更快,穿过香水街上的一条暗巷,他便被十来幢高楼包围了,这些楼房每一幢每一层都隔出了许多小窗,密密麻麻,宛如鸽笼,又像黑暗中一双双眼窝深陷的黑眼睛。红色的天光没有降临在这里。倪秋走进其中一幢,爬上六楼,在6015室门口停下。他没进屋,打开了自己那份杂汇饭菜,坐在铺在门口的报纸上吃饭。他吃东西时几乎没有声音,动作还很快,吃完后,他把饭盒放在一边,掏出了揣在怀里的鸭舌帽,他回来的时候雨大,珍姐给的那包烟还是淋shi了两根。倪秋摸到那shi软的过滤嘴,手忙脚乱地把shi了的香烟放在掌心上来回滚动,又是用干衣角捂住,又是朝它们吹气。这么忙了好一通,倪秋出了一身的汗,那两根烟总算是救回来些了,倪秋松了口气,坐姿跟着放松了些,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条蜈蚣。
蜈蚣的身子黝黑锃亮,像双上过油的新皮鞋似的,它扭动着,前进着,沿着一条地砖缝隙爬到了倪秋的饭盒里,倪秋吃得很干净,饭盒里只有一层浅浅的菜油。沾了油水的蜈蚣看上去更亮,更惹眼了。
倪秋把手伸到了饭盒里,蜈蚣不怕人,攀上他的手指,爬到了他的手上,数不清的小触脚在他手背上来回跑动,打着s型的转,但它很快就对倪秋的手失去了兴趣,伸长了身躯,从他的手腕处挂下半个身子,拖着自己的下半身回到了地上,爬远了。倪秋笑了笑,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张报纸,凑在鼻子下面看。楼道内几乎没有光,他必须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报纸上的内容。
“十八块……力……手表,抢……”
“……张……公开……方……”
倪秋一个字一个字地认,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地上写,一则新闻,读得津津有味。
过了阵,对门的铁闸门拉开来了,走出来个腆着肚子,穿汗衫,四角裤衩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提着两袋垃圾,从他身后传出机械地报时声音。
六点了,是早晨了。
男人倒完垃圾回来,在门前摸出串钥匙正要开门,一个卷着卷发棒的女人凶神恶煞唰地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