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卧室门口,他又问:“还是你已经约了花姐?”
“什么时候落葬?”莫正楠跟着费觉进了卧室,费觉在浴室门口脱裤子脱衣服,他就看着。
费觉应了声,他的右手混似个白胖的猪蹄,只有左手能帮得上忙,纽扣解了两颗,他忽然极不耐烦地一把扯开衬衫,甩到了地上。几颗纽扣蹦到了莫正楠脚边。
莫正楠用脚把它们归到一处去。
费觉喘着粗气同他说:“过几天,带回他老家,墓碑立在他爸妈边上。”他钻进了浴室,莫正楠又跟屁虫一样地尾随进来,费觉一通挤眉弄眼,挪揄他道:“小心长针眼哦。”
他在淋浴间里冲水,一扫空荡荡的玻璃平台,又瞄了眼莫正楠,莫正楠给他递过来一瓶旅行装的洗发水,费觉把脑袋凑过去,他的右手不能沾水,就一直举在空中,莫正楠瞅瞅他,把他的脑袋掰近了些,往他的头发上挤洗发水。费觉抓了两把头发,抓出些泡沫了就开始清洗,他闭着眼睛往身上扑水,冲洗满手的粘滑细沫。他听到有人把淋浴间的门关上了,过了会儿,门又打开了,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个瓶子,瓶盖是打开的,瓶身很小,瓶子里的的东西闻上去是西柚味的。
“你这个沐浴露的味道也太娘炮了吧!”费觉说。
他放下沐浴露,在花洒下面洗脸,他下巴上弄到了血,干巴巴的,他搓了好久,眼睛进了许多水,怎么也睁不开。费觉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说:“六叔,帮我拿下毛巾,我看不见。”
没人回答他。
费觉咳了两声,仰起脸,继续搓洗下巴,水流在这时停下了,花洒被人关了,一块干毛巾盖在了他的头上。费觉伸手摁住了毛巾。
“六叔是谁?”莫正楠问道。
费觉使劲擦脸,声音闷在毛巾里:“你爸九个拜把兄弟,他排行老六,我以前在他三哥的拳馆打拳,叫习惯了。”
他擦完脸,擦脖子,擦胳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他们兄弟九个就剩下九爷了。”
莫正楠就站在费觉身后,他也在看镜子里的费觉,还看赤身裸体咫尺之外的他。
费觉身形修长,身上没有一丝赘rou,偏白的肤色在朦胧的水雾笼罩下看上去十分光滑细腻,一颗水珠沿着他的小腿滑向他的脚踝,流向脚后跟。莫正楠摸摸下巴,但费觉的皮肤并不完全平整,左肩的位置留有一个弹孔,腹上三道微凸起的长疤,后腰上有个纹身,是一条蛇缠着一柄手枪,枪口对准他的tun缝。
费觉发现了脖子一侧的一道血迹,他用毛巾去擦,扬了扬眉毛:“你不会把我的衣服也都扔了吧?”
莫正楠透过镜子和他对视,眨巴眨巴眼睛,给费觉拿了条牛仔裤和一件套头卫衣过来。
费觉边穿衣服边说:“你是干大事的人。”
他口吻里不无赞叹,脸上是哭笑不得的。
牛仔裤的裤腿偏长了,费觉蹲在地上挽裤腿,莫正楠替他挽另一边的,两人头挨着头,费觉发现莫正楠的头发很黑,睫毛也很黑,而且浓密,然而他手臂上的毛发却不旺盛,他偷偷往莫正楠的衣领里面窥看。
他胸前很干净,隐约能看到肌rou线条。
“你看什么?”莫正楠抬眼截住了费觉的视线,费觉问他:“有女朋友了吗?”
莫正楠拍了他的小腿一下:“好了。”
“男朋友?”
“还吃不吃晚饭?”莫正楠恼了。
费觉咯咯直笑,从换下来的裤子里挖了钞票和手机出来,和莫正楠出了门。莫正楠顺手把厨房里的垃圾桶带出来了,下楼时,连垃圾带桶一块儿扔了。
快走出居民区时,费觉和莫正楠说:“明天我就搬走。”
莫正楠突然把他拽到自己后面:“有车。”
一辆黑色轿车飞速驶过,车灯刺目,费觉低下了头,一脚踩进一个大水塘里。
费觉带莫正楠去了茂记粥铺吃饭,店家主营夜宵生意,他们到的时候还没开张,老板和费觉相熟,看到他,寒暄一番,给他们在厨房搭了张桌子,即刻送上一碗白粥,一碟酱瓜,一盘卤鹅。
“想吃什么就点,不用和我客气。”费觉说,东摸摸,西擦擦,一双眼睛四处乱看,正巧一个瘦削的男人走进后厨,费觉见到他,脸上立马笑开了花,热情招呼:“小泥鳅!!这里这里!”
小泥鳅穿着不合身的土色衬衣,头顶鸭舌帽,盖住大半张脸,袖子卷到手腕上,牛仔裤裤腿肥大,拖在地上,已经起了圈毛边,脚踩一双塑料拖鞋。他的脚怪脏的,确实像在泥地里打滚的生物。
“茂老板,我找倪秋聊会儿天行吧?”费觉说。
“没问题,ok,ok。”茂老板在厨房一角抱着根长木柄勺熬白粥,笑嘻嘻的。
莫正楠一手捏着菜单,待这个小泥鳅脱下帽子走近了,他的眼神在他身上脸上转了好几个来回,小泥鳅和费觉约莫同龄,脸很瘦,苍白,乍一眼看过去,十分萎靡,他的额头上贴着个纱布,嘴角破了皮,肿了起来,他也看到莫正楠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