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分地躺到了我的臂膀间。
「说吧……」我苦笑着,最终还是开了口,「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为什么…
…要那么做,明明说好了不要那么看清自己的。」
「您……知道吗?我们战舰少女们的心智枷锁。」
面对着这尖锐的话语,我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身为人造人产物的她们,在诞生之时便被套上了不得忤逆人类的思想钢印。
在那条现在还受到诸多非议的平权法案通过前,她们甚至不能享有公民权。甚至,
连战争奴隶都比不过——奴隶至少还能心生不满,还能奋起反抗。而她们则连思
考的权利都被剥夺。
「每当我看到自己同族的姐妹们被虐待,每当我听到那些残忍的传闻,都会
试图去思考,为什么我们会遭到人类那样的对待?」她的脸上,露出了那十分无
奈的苦笑,「然后,头部就会异常地疼痛,内心深处似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机
械而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告诉我们,人类是我们的主人,绝不容许忤逆人类,决不
允许有这样的思想。如万蚁噬心,如万针攒刺,将我们大脑中的神经刺穿。即便
是我们获得了公民权,那枷锁却依旧没有摘除。」
说道这里,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将右手扶在前额上,如头痛一
般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可是,却有一个人,愿意将我们当做平等的战友,将我们当做正式的人
看待。」稍稍从那头痛中恢复了一下,什罗才重新抬起头,用她水蓝色的眼神望
着我,「那个人背负着世俗的眼光,喜欢上了这样卑微的我,只是万千量产型什
罗普郡型战舰少女中的一员的我……我觉得,我觉得自己被救赎了,却也时常在
深夜拷问自己,我真的值得这样的救赎,真的值得您为我付出那么多吗……?就
在刚才,您还拼上性命去救不会水性的我,明明,我应该只是用完就丢的工具,
您那样真的……」
咔嚓。
似乎,有什么人按下了开关一般。我的身体颤抖着,仿佛有一根主神经突然
死了一般。
她们是人类自己的造物,但多数的人类却对这般造物不加珍惜。明明只是人
形兵器,却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赋予了她们人类一般美丽的外表,以及能产生感
情的心智;最终的结果便是因为恐怖谷而被恐惧、被畏惧,沦为过街老鼠和人类
泄欲的工具。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在心里的话语,一点点地重复着,并最终通过颤颤巍巍的喉管,小声地说了
出来。
「不会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不能使这样的!要是这样,就不会将你们
看做正常的人类,就不会和老师他们一同四处奔走为你们争取公民权,就不会喜
欢上你,就不会喜欢上我眼前的什罗普郡啊……!你们有生命,你们有感情,你
们也会哭,你们也会笑,你们绝不是工具啊……!」
低声怒吼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话语,拥抱着那不断颤抖着的柔软躯
体,只感到两侧的脸凉丝丝的,说不出是泪水还是湖水,声音一点点哽咽着:
「我想要救你,因为我也……被你拯救了啊……!我不要去承认现在让人绝望的
情况是应该的,从来如此的事情不一定是对的,只是能希冀着自己这微不足道的
举动,能够让自己在将来也得到拯救……」
是啊。
对战舰少女的不平等,是错误的。直到担任镇守府统帅的现在,我只能做到
这么自私地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仅仅是在这个疯狂的时代中,不自量力地保
留下那么一点希望的火种。哪怕是眼前的身为女仆的少女,也仅仅是因为自己内
心爬满的喜爱之情,才会将她视作恋人,才会自私地将她占有。
自己不是什么圣人,自己能做到的,就是带有私心地拯救。
自己也曾堕于黑暗,沦于嗔念。在隐秘战线的勾心斗角中,在大洋上尸山血
河的舞台上,为了击败深海舰队为自己的过去复仇,为了挫败站在我身后的人类
争权夺利不顾大局的野心,自己已经习惯于在人与武器的残骸碎片中如闲庭散步,
接下身后的「战友」射出的暗箭,然后将那张还在假笑的面庞压成认不出模样的
肉块。即便早已习惯如此,但她是个意外,一个让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
目瞪口呆的意外。
是她让我一点点地重新找回人心,一点点地唤醒我还有的那些温情,一点点
地让我能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