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顾采真身上的温度又烧了上去,且是毫无攀升过程的瞬间窜高,她的指尖都因此在他的掌心轻轻抽搐,如同高烧惊厥的病人。季芹藻赶忙松开她的手,去打了一盆凉水来,拧了帕子细致地替她擦拭额头与脸颊降温。
如今的情况,灵力修为对她皆无用,一是只能靠她自己的毅力撑过来,二是就只有用些寻常的手段叫她不那么难受了。
在shi润的凉意触及滚烫肌肤的一瞬,顾采真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寒颤。
“采真?”季芹藻语带欣喜地低头,可见少女依旧柳眉紧锁双目紧闭。
原来她并没有醒。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这孩子这番着实吃够苦头了。他有些心疼,自己的徒弟本不该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罪熬这样的疼——起码,他当初可以多给她几件防身的法宝——他明知道,她是头一回下山历练。
他压下心里的懊悔,如今自责根本无用,接下来如何替她解决问题才是关键。他沉默转身,将沾染了她的体温便有了些许暖意的帕子展开,浸入凉水中过了一遍,再拿出来拧得七分干,而后铺展叠好,屈指关节顶住她的下颌轻轻一抬,温柔地帮她擦拭同样滚烫的脖颈。
男人的一番动作做得自然而然,顾采真却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睁开眼一把将他推开。
咽喉要害处就这样暴露在曾经的仇人面前与手下,而她如今的修为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且因为迷魂掌和巫毒的发作,她此时更是不堪一击。怎么想,都像是亲手将性命交给对方处置,不啻于引颈就戮。
虽然此时的季芹藻大概是没有害她之心的,否则趁着她先前真正失去意识时,他自然有的是机会可以动一番手脚。但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完全无法放轻松是另一回事。
被剖去内丹的痛苦,与被放弃和被放逐的愤恨,她要如何忘记?
清醒面对他时,那种无法信任的感觉,已经刻在骨血里了。
顾采真的眼睫毛不可遏制地轻轻颤了颤,因为她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一直如此“沉睡”,季芹藻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只怕要在这儿守个半宿——所以,她是时候醒过来了。
“师傅。”面色苍白的少女双颊因为高烧而透出孱弱的红,哑着嗓子叫了年长的青年男子一声,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
即便隔着包扎的布带,她高热的体温依旧传了过来。比大病初愈的人还不如,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力气的,手指虚握了他的腕部大半圈。但季芹藻握着帕子的手只是悬空顿了顿,却没有想过要抽回手,只是眼露喜色地道,“你醒了?”
那根白线之前不知道去了哪儿,此时又突然从他的发髻后探出头来,有些迟疑地朝她这边晃了晃,好像不太敢过来,轻轻从男子的颈子处往下垂去,似乎有些……委屈?顾采真瞥了一眼,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就如同,她明明感知到池润来了。但既然他没有露面,她便当什么都不知晓。
本来,她就应该什么也不知道。
“师傅,方才……”少女抓着青年男子的手不放,目光闪烁着,像是落入清河的星光倒影,散发着微弱的粼粼光辉,而如今,这光聚到了他的身上,“方才,您为何……那样?”
她抬起左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唇瓣,言未尽而意犹在矣。
季芹藻心头一跳,完全没有想到少女居然记得方才她发作时的事情!
明明之前,她陷入幻境后,对于期间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
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所以也完全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
而且,她好像偏偏忘记了后来,其实她对他……
季芹藻迎着少女清澈的目光,实在措手不及,眼前闪过自己低头用唇触碰她的画面,被她推倒压着亲上来时兵荒马乱的心情像是要卷土重来,他颊上隐隐发烫,一时语塞,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的帕子。之前为了蕴住凉意刻意没有拧干的水份,被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挤出了帕子,滴落在顾采真的胸前,他见着了又下意识想帮她擦干净,结果等到五指快要触碰到那一片被衣服包裹着也难掩弹性浑圆的起伏时,他才忽然意识到那是女儿家的哪个地方,表情已是rou眼可见的慌张了,急急忙忙坐直收手。
顾采真只默不作声地瞧着他,见一贯从容淡定的青年男子做了一系列简直冒着傻气的事儿后,又故作镇定地干咳一声,而后一言不发,借故转身将帕子浸回盆中。
虽然身体里的欲念半点未减,倒并不妨碍她有些稀奇他简直可以算得上羞赧的反应。
这可是上辈子不管是她还是“少年”,都未曾领略过的趣味。
她一直知道,季芹藻羞耻、羞愤、羞愧的样子,都特别诱人,可就是没想到,他羞赧的模样,竟比那些……还动人。
顾采真轻轻呼了一口气,心中暗自警醒,迷魂掌和巫毒的刺激真是不能小觑——她都在想什么无稽之谈——她只觉得自己顺着肺管儿滚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
她望着他白衣后腰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