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后,当晚当值过的太监还记得那一晚。
那一晚下着倾盆大雨,轰鸣的雷声震得人心忍不住颤抖。明晃晃的闪电道道劈下,泛着冷光。
洛帝是凌晨的时候回来的。一身衣服全都是泥泞,头发脸上也shi了个透。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御书房,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然而他又吩咐段总管搬了十坛酒来,将所有人都关在门外,即使是兰姑娘。
书房的烛火一直亮着,房间里安静无声。
直到天亮,房间里才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狂笑。
自那天早上开始,洛帝连续罢朝七日。
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最后还是云国二王爷进去说了什么,过了几个时辰,洛帝终于宣人进去了。
自那日以后,一切又都huī fù 如常,那疯狂的七日,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里梦外连他zhè gè 旁观者都有些迷茫不清。
也正是从那之后,被搁置了一年的选秀终于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洛帝不再抗拒,心思却也更加地深沉。
再也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因为不论是对什么,他都面无表情。一切以大局为重。
御书房中,兰芷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如今的赫连子谦更加的深沉莫测,即使是兰芷也无法窥见一丝半点他的心思。
“皇上,秀女的选择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有几个女子脱颖而出。其中包括沈姑娘,凌姑娘,您看……”
“沈韵诗封沈妃,凌楚儿封凌妃,安国玉家的女儿封安妃。另外,”赫连子谦手停顿了下,继而道,“兰芷,封兰妃。”
“主子?”兰芷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楚最后的几个字。
“兰芷,封兰妃。有问题?”赫连子谦再次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却多了一份不耐。
“没有。”兰芷眼神瑟缩了下,摇了摇头,有些狼狈地退了下去。
常香站在外面,赫连子谦平时是不用常香近身伺候的,是以见兰芷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多了份慌乱时,她忧心忡忡地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兰芷只是摇头,“不知道,自从主子看了姑娘写给他的那封信后,心思更深沉了。”
“这样不是挺好?起码坐在那个位子上是安全的。”
“怕只怕,他已经失了初衷。姑娘的死对主子打击太大了。她走了,主子的心也被带走了。如今我们看到的,无非是一具行尸走rou罢了。你还记得他多久没笑过了么?”
兰芷的眼中流露出悲戚的神色,一时间让常香有些莫名其妙,是以她lì kè 转了话题,“对了,玄素真人找到了么?那天战场上他虽然没有现身,但是花公子和宁公子都说他是在场的。可我们却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到底去了哪儿?”
“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件事情,主子是最上心的,他已经专门派了一队功夫顶尖的暗卫去凤凰仙山中寻找玄素真人的踪迹了。希望能够早日找到,让主子报了仇。或许这样,他就会好过些了吧。”
最后一句,兰芝望着窗格,呢喃出声。
二人站在书房外良久良久,直至黑夜彻底淹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然而,书房中的那盏灯却始终燃着,直到天明。
帝都,一处普通的客栈中。
一身红袍的邪魅男子坐在桌旁,神色无比严峻地望着立在床榻前的一面屏风。
“为什么要提醒他那封信呢?”
“你是在替我惋惜么?”屏风后悠悠地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声音中竟然带着笑意。
“这一年,他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他对你,确实是一片真心。而且你也是爱他的不是么?否则为什么如今你还要求我去点醒他?”
“其实我很好奇,你那天和他说了什么。”女子不答反问,将红衣男子的话抛诸脑后。
男子也不恼,他微微一笑,眼神很神秘,“你猜?若是猜错了,就回答我的问题。”
“啧啧,真不巧,我想我知道dá àn 。其实你真的不该告诉他,师傅躲在凤凰仙山的事情,他到了也无非是一场空,他找不到师傅的。”
女子yī zhèn 扼腕,随即jì xù 道,“不过我还是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有的时候,爱他只是希望他不要受到伤害。或许不再爱他,是我如今能爱他的最好方式。”
女子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淡淡地愁,决然坚定,令人怜惜。
“算了,你今后有什么dǎ suàn ?”红衣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最终放弃了再做说客。
“浪迹天涯。策马游疆。做些我早就想要做的事情。”女子从床上站起来,举起双臂上伸了个懒腰,语调轻松地道,“那就后会无期吧。司徒墨然。”
惠阳,普陀寺。
赫连子谦即位后,早就将普陀寺修缮一新,将先皇有子嗣的妃嫔们送去了普陀寺中带发修行。其中包括赫连子逸的母妃瑶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