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复又再来。杜若的内力不知为何竟有源源不断之势,她白皙细腻的手像一朵花枯萎了,颓败得犹如老妇,尽是青筋与骨头——
“着!”
剑刃逼退了刀锋,苏锦反手便是一式“chao生”。这招凶险又锐利,换做旁人无论如何必须要退的,可杜若红着眼,不顾剑气擦破周身衣袖,竟拼死也要持刀上前,柳叶刀锋几乎绷不住她的怒意。
“不好!”唐白羽惊道,“她这分明是生死相搏,想要苏锦的命!”
苏锦不知怎么回事,蓦地失去了对四肢掌控似的。他愕然之下撤剑已晚,柳叶刀杀至胸口,杜若仿佛不要命了往他要害处伤去——
只听得一声风起。
接着是“铮”地金属相击之声,一枚铁莲子坠地,滚出好几尺远。
唐青崖站在原地收手,心突然悬到了嗓子眼,他暗想,“阿锦为什么不反抗?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要——”
一个可怕的念头横空而起,他见柳叶刀被铁莲子阻挠,堪堪擦着苏锦的脖颈而过。许是冰冷的刺痛,苏锦总算收回了三魂七魄,一掌朝着杜若心口拍出。
他们之间距离极近,他竟是用了十分的力气。
那女子如同残柳败絮一般轻飘飘地往后退了几步,蓦然气力不支半跪下来,“哇”地呕出一口血,手握不住刀,随后伏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众目睽睽立时聚焦在了擂台上还站着的人。那人一身灰衣,剑无力地垂下,而光华依旧。他的手掌停留在击出的姿势,双目却缓缓地没有了神采。
有什么物事从他衣中跌落,苏锦来不及,只在脖颈空空地一抓。
一枚玉佩滚满了尘埃。
然后是血,凄厉地滴在青白温润的玉佩上,盖住了上面的字。
“苏锦——!”
☆、第五十六章
杜若当场死了,这一场不同寻常的擂台赛注定引起波澜。
可苏锦的状况好不到哪里去,他被柳叶刀割破了肩骨,索性并未擦过喉咙。杜若最后应是没有力气了,因而刀锋走偏,卡着他锁骨下方而过,伤口血rou翻涌,当场整个前襟都被染成了暗红的血色。
唐青崖最先反应过来,闪身而上扶住苏锦,迅速地撕下他一断里衣按住伤口,又拿出伤药喂他吃下一颗。
苏锦眼睛还睁着,目光却有些涣散,这不像皮rou伤会有的反应。他凑近苏锦,猛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探他脉搏,果然真气乱走四下逃窜,一副行将走火入魔的事态。唐青崖深深皱眉,疑惑不解。
他当机立断,掌心贴住苏锦脉门,旋即一缕归元真气探了进去。唐青崖分明以那中的法子,却觉得这真气仿佛泥牛入海,甫一与经脉触碰就没了踪影。
他骇然地收手,苏锦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回到了那日江陵城中……
唐青崖当机立断,扶着他一条胳膊揽上自己的脖子,另只手搂过他腰际,一声招呼也不打,带着这么大个人径直掠下擂台,扔给唐红竹。
“给他看看,怎么回事!”
“我来吧。”
一个男子声音□□来,唐青崖一脑门官司地抬头,见是程九歌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这方,心急如焚道:“师叔,他怎么回事,刚才杜若不曾伤到他内里——”
程九歌铺开一列银针,简明扼要道:“闭嘴。”
聒噪的唐青崖即刻把他所有的“如焚”都压回到心里,任由它们熊熊而起,烧成了滔天之势,也不敢再冒出一个音节打扰程九歌。
比起唐红竹,程九歌对的理解要深沉和刁钻一些,此时把脉之后,分别在他几处xue道下针,护住心脉,然后他直起身子,对唐青崖道:“听说你有归元真气在身,从他百会xue而下,打通经脉。”
唐青崖:“啊?”
程九歌:“废话少说,就和当日他对你做的一样——南岭之事我都听他说了。”
他正要依言照办,有几个深蓝衣裳的山庄家仆前来。领头的是个长相颇为秀气的青年,恭敬道:“苏少侠方才要了黑雀夫人的性命,这恐怕于规矩不符……”
唐青崖还没说什么,唐白羽倏忽拔出匕首插在桌案之上,冰冷冷道:“哦?如果被要了性命的是苏少侠,你们还会说一样的话么?如今众人都看见了,他是不得已而为之,黑雀先违背了你们那‘点到为止’的规矩……疯了一样要苏锦的命!”
蓝衣青年:“这恐怕……”
唐白羽笃定道:“请回吧,接下来还有其他对战,希望乌庄主尽快地找到一个章程,何时阻止、何时暂停。否则难以服众吧!”
身后几名唐门弟子旋即隔开一处,将唐青崖和苏锦护在当中。
气氛剑拔弩张,擂台之上的裁判不知该不该继续,而方圆的其余武林人士也纷纷看了过来,议论骤然沸反盈天。
那蓝衣青年同唐白羽静默地对峙良久,适才一挥手:“是小人失礼了。”
短暂的惊恐之后,另一边却依旧没有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