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过他肩膀,放肆地揉苏锦的头:“许久不见,竟又长了点个子,看样子内伤也大好了?果然是年轻人!”
而燕随云与送他们到了此间的船夫说了些话,这才扭头含笑道:“阿锦,当真好久不见了,如今看你没有受那……那心法的影响,我也放下心来。”
苏锦见了他们二人,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欢喜,道:“此间说来话长,信中写不分明,现在见了面,有的是机会向你们解释。燕大哥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燕行风道:“好得很!你那次大闹桃花坞,咱们丐帮算是坐收渔翁之利,再没有风浪了。后来随云听了其他几个长老的话,伺机将势力北移,现在咱们常年在江陵了,顺利的话,再过个三年五载,说不定就能回到太原去!”
苏锦道:“那真是再好不过。这一路多亏燕大哥和姐姐找的人手照顾——”
“别跟我客气了!”燕随云揪了一把苏锦的脸,道:“胖了点,看来你也过得不错。走吧,别在这傻站着,本姑娘今日可是破费了,在江陵的琼玉楼设宴给你们接风——喂,那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要不要一起去啊?”
蓦然被她点到名,唐青崖故作讶异道:“哎,原来燕帮主认得在下啊,在下还以为自己是块石头呢!”
燕随云一掌拍去:“你可闭嘴吧——”
唐青崖笑嘻嘻地躲过,身形灵活,全然看不出曾中过七夜奈何险些没命的痕迹来。红竹在一旁看着,一颗心总算归了位。
琼玉楼临长江,登高而上可见渡口繁华。
燕随云订了个雅间,此处清净好谈事。菜自是当地特色,又有美酒相伴,燕家兄妹是好酒之人,随云同唐青崖纠结了片刻那欠下的竹叶青,这才慢悠悠地拿出江陵当地的白云边来,甫一开盖,醇香立刻透出。
唐青崖嗅了嗅味道,馋得很。他在南岭那些日子忌口忌得苦不堪言,喝的酒也寡淡无味,此时一朝得解放,恨不能大醉一场。
只是他刚要接过燕随云递来的杯子,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中途截走了。
无视掉唐青崖的怨念目光,苏锦面不改色地和燕行风碰了一下杯,道:“他酒量不好,身体也不好,我替他喝了。”言罢一饮而尽。
燕行风丝毫没看出异常,大笑道:“好啊!以前还没见过你喝酒,总觉得年纪太小了,逼你喝酒自身也愧疚……阿锦,来,大哥敬你!”
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相聚的时间太短,鲜有能安静坐下,心无旁骛地谈谈天的时候,故而显得格外难得。被迫禁酒的唐青崖咬着筷子听他们聊,竟然破天荒的没聒噪,偶尔撩拨苏锦一下,一顿饭下来,只有心宽如燕行风才没看出异常。
红竹早早地在唐家的产业里定下客栈,饭后三人一行安顿下来。唐青崖刚要送燕随云离开,被那女子一抓手臂。
他警惕道:“随云姐姐,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男女授受不亲!”
燕随云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前面和燕行风谈天的苏锦,疑惑道:“你当初说他只是路上遇到的小友,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俩好上了?”
这句话千回百转,带着某种探寻和调侃,唐青崖微微一哂,坦然道:“是啊。拐了你义弟,千万别打我。”
燕随云柳眉轻蹙,一双丹凤眼斜斜飞起,她想了片刻后道:“江湖相守不易。我虽和阿锦接触不多,但还是知道的。他……他人太死心眼,你千万莫要负了他——纵是日后你们二人不合意了,你话不要说太绝,我怕……他如今最忌讳心绪不宁。”
唐青崖道:“多谢,我自理会得。”
如此便算揭过不提了。许多事情当局者迷,可身在局外,也未必真能一览无余。
稍晚的时候,苏锦收到了程九歌的信。
他自苏锦半路逃走后学会了用唐青崖的木鸽子传信,如今十分熟稔,再加上往来江湖,驿馆不便,这灵动的小鸽子便显出了几分快捷。
唐青崖回到厢房之时,苏锦正坐在桌边看信。烛火昏黄,映在他面上,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他轮廓优美的侧脸。唐青崖往苏锦旁边一坐,眼前这人逐渐剥离出一股吸引人的锐利。他不打扰苏锦,托腮只是凝望,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苏锦读完信扭头见他,翘了翘唇角,主动道:“师叔说既然我们要去洛阳,他便也和无端去那边儿。”
唐青崖单手撑着脸,另只手抓过苏锦一缕头发,忽然道:“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当真一点也不会醉吗?我若是你这样,也不怕被他们灌酒了。”
“生莲第三重后运功逼退即刻,醉不得。”苏锦玩笑般随口问了一句,自己又答道,“其实我方才想,世间四大快事……我故知甚少,不考功名也尚未成亲,如今一样也没捞着,活得仍然十分自在,便不需要借酒浇愁了。”
唐青崖声音低了下去,贴近他耳侧,道:“果真一样都没捞到吗?”
他言辞暧昧,眼前烛火顺势摇曳,屋内明灭闪烁了片刻。苏锦感觉他的呼吸恰如其分绕过耳廓,恨不得捧出整颗心供他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