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崖想到这层,立刻便不要再做人了,只觉得被熟悉些的友人知道,他真的不如一头撞死。
罪魁祸首正坐在床边,黑发披散,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随意。见他醒了,苏锦先露出个颇为灿烂的笑来,把唐青崖所有的愠怒都堵了回去。
他只得无可奈何地坐起来,余光透过三千青丝扫过苏锦肩骨留下的暧昧痕迹,唐青崖瘪了下嘴:“回头找顾霜迟要把剪刀,头发太长了。”
苏锦说话依旧熨帖,凑过去在眼睫亲了一下——他好像格外喜欢唐青崖的睫毛,腻歪道:“没事儿,你这样也很好看。”
唐青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于他解毒恢复大有裨益,唐青崖本也是习武之人,后几天春暖花开,他练了些日子,欣喜地发现果真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苏锦跟着他一起习得此法,如顾霜迟所言,他此前被两股真气混在一起,本是走到了悬崖边上,这及时而来的反倒让苏锦破败不堪的内府重新得到了痊愈的余地。两边相加,功力似乎又有增涨。
彼时这南岭的桃花源中溪流比之冬日更加宽阔了,岸边长出一种小黄花,颇有野趣。唐青崖大好之后总算不必忌口,每天揣着个酒葫芦,日落之前到溪边坐上片刻,过得有滋有味,还多了些风雅。
顾霜迟依旧持续找着他的麻烦。
刚打通的经脉借外力拓开,唐青崖逐渐发现他的用意,从每日被他追着打,到主动去找麻烦,两人不死不休般拆上五六百招,他进步神速。
隐居的日子太过惬意,苏锦几乎忘记了中原的事,直到那天南岭来了客人。
苏锦最先见到来客。
他帮顾霜迟料理药田,袖子扎到小臂以上,脸颊还有泥点,就着这幅邋遢的样子看到有一道红影朝向这边而来,心下大惊,以为是那日的七星阵主人卷土重来。连忙捡起旁边一棵树枝充当临时的剑——他如今修为,虽不至于“片叶飞花均可杀人”,但也不必时时刻刻依仗凌霄剑了。
剑气削下那红衣人的一缕头发,她往前翻出数丈,回身花容失色:“苏少侠!”
苏锦生生地停下,将手中的树枝扔到旁边,也诧异道:“红竹姑娘?!”
唐红竹站在当场,似乎还不能消化方才苏锦用一根树枝削下了她的头发这般事实,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苏锦问道:“你到这儿……是来找阿青的吗?”
他从那夜之后便晓得,这名字是唐青崖母亲喊过的,而他似乎也对这称呼格外敏感,苏锦想得太多,不依不饶地也要这么喊他——即便唐青崖曾经哄他喊“哥”,却失败了。
唐红竹嗫嚅着嘴唇,缓慢道:“他现在……他还……”
苏锦颔首道:“还活着呢,毒已经解了。”
红竹眼睛亮了:“真的解了?此间高人果然名不虚传,听闻你此前专程去了昆仑替他找解药,我……我可真是……”
苏锦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去的……总之,你要不要先看看他?”
青瓦白墙的院子里顾霜迟在看书,白术在捣药,而唐青崖则是最无趣的那个。他一手一只小猫,非要让人家打架给他看,着实不像话。
苏锦还未来得及提示,唐红竹径直风卷残云般奔过去了——她一个冬天没见到唐青崖,此时看他不仅活着,似乎还活得有滋有味,自然非常欣喜,立时口中喊道“小师兄”,一路残影似的撞到他怀里。
苏锦噎了一口醋,顿时有点吃味。
“小师兄你好啦!”红竹絮絮叨叨,“我好不容易才从唐门溜出来的。第一次被大师姐抓回去,第二次被唐白羽抓回去……我功夫不到家,来找你真的千辛万苦,你一直没消息,我还以为你死了!”
唐青崖拎着她后颈把人从自己怀里拽出来,要多敷眼有多敷衍地说道:“还活着呢,日子过得挺好的,暂时没想过通风报信……你什么时候回去?”
红竹柳眉倒竖:“你就要赶我走?”
唐青崖:“你离我远一点,我家阿锦眼睛都快绿了。”
红竹这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什么,从善如流地退出三丈,目光如炬地在苏锦和唐青崖身上舔了一遍,似乎要将二人之间粘着的故事都拖出来仔仔细细地研究透彻。
唐青崖不太自然,指尖弹出一颗石子:“唐红竹,你个大姑娘干嘛看男人看得这么认真!”
结果引发了二轮爆炸:“小师兄——!你武功也恢复啦!”
顾霜迟:“哪里来的小姑娘,这么能聒噪?”
苏锦:“师兄,这就是那个做出七夜奈何的小姑娘。”
顾霜迟:“……”
她闹也闹过了,最终被唐青崖用一只小nai猫哄住,这才把来的原因娓娓道出。
“最近要重开群英会了,白羽师兄接到帖子——哦,他如今被调去管锁魂堂了,总得有个人看着……你说是吧?然后一直发愁咱们唐门应该让谁去,毕竟咱们避世已久,一贯不爱凑热闹,但这次帖子都送到眼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