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长点儿心吧,差一点你就没命了。内功居然敢掺着练,你是不是也要当个三千里山河第一人?”
苏锦习惯了他的语气,颔首道:“此前并未有过这样的情况,所以……”
“那是你并未遇到强敌。”顾霜迟冷着一张脸道,“所以错觉自己天下无敌,和谢凌一模一样……迟早死在自己手上。”
苏锦听出他话中隐有迁怒之意,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师兄,现在还能如何?”
顾霜迟:“混都混在一起了,难道还能强行分开?所幸两种心法师出同门,混为一体之后还算因祸得福,不过你现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短时间内不要动手了——对了,那昆仑掌门给你寄了封信,不看看么?”
起先苏锦把这茬忘了,顾霜迟一提,他立刻想起,从怀中摸出厚厚的一叠,拆开来看。
这人大约在西域久了,汉字写得十分潦草,兼有错别字,苏锦看得略微吃力,总算晓得他说的什么意思后,再看向另一卷册子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顾霜迟:“怎么了?”
苏锦:“他……他手书中写,这册子乃昆仑派的秘法,是昆仑祖师周以晟从……从师尊俞山川所著的……”
什么归元心经?俞山川是谁?
苏锦突然间失掉了平时的口齿伶俐,说话说得磕磕巴巴,顾霜迟性子急,一刻也忍不了,从他手中拿过了雁南度那封信自行起来。
“苏锦贤弟:兄自临安一别,甚为想念。军务繁忙,只得托人将此物赠与你,未曾亲赴南岭。来日方长,终有再聚时。
“我昆仑祖师周以晟于一百五十三年前隐居昆仑山玉虚峰中,悟道数年,记下。此法隐含医理,于强身健体百利而无一害,当中载有天下毒首‘七夜奈何’之症状。贤弟所言挚友遇害,兄思及此,将摘抄副本,贤弟挚友修习之,不出数月,当大好无恙。
“周掌门遁入玉虚峰前,曾在中原北境一带追随一高人修行。此人名曰俞山川,祖师所言,乃是青城派记名弟子,四十岁之时出山入世。彼时北方战祸,俞山川流落于北境,收下四名弟子,一为本派掌门,其三不知名姓。俞山川临终耗费十年心血,将毕生所得撰入之中。其人身死,四名弟子纷争顿起,先祖不忍同门相残,将其中一卷修身养性之法藏匿,远走昆仑。”
他后头又絮叨了许多,但毕竟周以晟的手书历经多年,语焉不详之处又不是一个两个。顾霜迟看完,觉得头有点疼。
和他们想的大相径庭,苏锦起先以为就是,而后得知著者为徐天罡,还是大内暗卫的初代首领。他翻查阳明的蛛丝马迹,又觉得既然与有某种互相包含弥补之意,那陈怀悯遇到的高人应该才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始创人了……
现在冒出个周以晟,他的师尊就是撰写的俞山川么?那他和陈怀悯应当是师兄弟?
那四名弟子为何而有了纷争,在俞山川身后迅速地掐了架?
谁又挑起祸端?周以晟怎么只带着一卷就跑?
余下几卷里倘若真有凌霄诀与步步生莲,缺了的一册又是什么?
苏锦一个头两个大,仿佛自己看不懂汉字了!
顾霜迟和他不约而同地沉默,良久后,顾霜迟试探着清了清嗓子,道:“……俞山川这人,我在哪听过。”
苏锦难得给他甩脸色,无声地表示“废话少说”。
顾霜迟缓慢道:“……可是记不得了。”
苏锦差点想提剑砍人。
顾霜迟移开视线:“你白我做什么?记不得就是记不得。不过真如其中所说,这本不就是最正统的传承吗?”
苏锦将他与雁南度说过的浓缩成三言两语,对顾霜迟言明来龙去脉。那人好似全不理解他为何能如此宽容地与旁人分享本门秘法,却又想雁南度投桃报李,可见也是个傻了吧唧的愣头青,于是三缄其口,幽幽地叹气。
苏锦:“既是传承,想必和有某种相似之处……何况这本心经对青崖养伤有好处。”
提到养伤二字,顾霜迟仿佛突然被雷劈了一般从凳子上跳起来,苏锦疑惑地望向他,却听他说道:“差点忘了给那白眼狼的解药!”
然后便风驰电掣地跑了。
苏锦:“……”
他望了望天边,一缕金光行将衰败,用力地挣扎照亮了大半个苍穹。东边儿天空还是清澈的蓝,西边儿已经升起了一颗星辰。
苏锦站起来,将那重逾千钧的收好,在院中立了半晌,最终目光四散,落在了唐青崖休息的那间小屋的木门上。顾霜迟一门心思在那解药上,此时没兴趣理他,苏锦垂眸不语,思虑许久,轻快地飘了进去。
床帏间隆起一个小山包似的,唐青崖面朝墙壁,侧卧时腿脚蜷缩,仿佛他非常冷。他眉头紧蹙,额角都是冷汗,睡得极不安生。
苏锦不自禁地伸手替他擦去那汗,他手间温暖,触到冰冷的额角时好似一个热源。唐青崖稍微松快些,眉间的“川”字也展平了。
他突然发现了新的相处方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