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万历皇帝绝对脱不了干系。
哪怕不是他主导的,也一定是默许了。不然没有皇帝背书,谁敢动唐毅啊!
唐毅当初一念之仁,只是废了李氏,没有一起扳倒万历。结果小皇帝不思感激饶命之恩,反而恩将仇报,下此毒手,简直可恶透顶!
“汝默兄,咱们不能沉默了。”王锡爵怒道:“这些日子连续发生了好几次暗杀,陆绎死了,现在又轮到了师相,他们这是要夺权啊!要是任由他们做下去,师相留下来的局面只会土崩瓦解,荡然无存。师相将重担交给我们,我们就该挑起来。”
罗万化道:“王阁老,你的意思是?”
“立刻进宫,去找陛下,当面对质,问清楚真相。”
“只怕不会承认!”陶大临悠悠道。
“我们是干什么的?摆设吗?”王锡爵面带着不屑,经过这么多年,唐毅树立起了内阁的威严,面对一个小皇帝,大家还真不怎么害怕。
当然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唐毅把大局交给了申时行,还要他拿主意。
“诸位,师相遇刺,仆五内如焚,怒不可遏。只是既然敢动师相,就说明对方已经丧心病狂,不可救药。我们仓促出手,只会招致失败。眼下应该先定守势,再图进取,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一说到这里,大家这才注意到,王家屏竟然没有出现。
“哼,果然是做贼心虚!”王锡爵怒道:“我这就去把姓王的叫来。”
“慢!”
申时行道:“元驭兄,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要确定师相的生死,陆阁老已经去了,我们应当严查运河沿线,有谁通风报信,暗害师相,要拿到真凭实据。再有,传令辽东总兵李成梁,让他率领一万骑兵,立刻入关,协助调查。再调蓟镇总兵戚继光,大同总兵杨安,三路人马,共同缉拿杀害师相的凶手。”
跟着唐毅多年,申时行只领悟到了一条,那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越是一日万变的时候,不掌握兵权,势力再大,都没有丝毫的用处。
尤其是对方已经动了刺杀的手段,撕破了脸皮,再按部就班,讲理争斗,只会吃大亏。
内阁两路动兵,快速反应。
处在深宫之中,万历同样焦躁不安。
到底是生是死,万历也丝毫没有把握,要说死,可是尸体都没有看到,要说生,怎么好多天了,唐毅也不冒头,实在是怪异透了,让人难以琢磨。
“王阁老怎么说?”
万历看了一眼张元功,低声问道。
英国公张元功急忙回答:“陛下,王阁老以为不管唐毅是否活着,都应该着手准备,防止唐毅一党犯上作乱!”
“说得容易,这上上下下,所有兵权都在唐毅的手里,让朕如何应付?”
“陛下毋忧,其实有一支人马还是听从您的安排。”
“哪一支?”万历实在想不到。
“京营!”
“京营?”万历觉得荒唐,他还记得当初就是京营倒戈一击,他老娘才被唐毅干掉,京营会站在他的一边?
“陛下有所不知,京营的情况有些特殊,容臣仔细说说……”
当年唐毅给隆庆画了一张大饼,说是要建立大明的马木留克,直到隆庆驾崩,也没有建立起来。
可是进入了万历朝,大明不断向外扩张,抓来的俘虏也多了,还有好些地方的武士,最后多半都切了,编入京营。
十年之功,京营已经扩充到了三万人,前两年,陈大成告病回家,终于让保皇党逮住了机会,许国和吕调阳一起Cao纵,就推了一个叫王守义的副将,接了京营的职务。此人早年跟着王崇古,后来几次整顿,由于不是唐毅一系的人马,就被闲置,扔在了一边。但是他善于骑射,练兵打仗都是好手,还不到六十,年纪也不算太大,就让他接掌京营。
“陛下,京营由于都是外族武士,从训练之初,他们就只忠于陛下一个人,只要统帅京营的将领能够忠于陛下,京营就是您手上最好的王牌!”
“原来如此!”万历欣喜若狂,“这样吧,你立刻从皇家武学调三十名学员进入京营,辅佐王将军,替朕把京营握在手里!”
“遵命!”
张元功立刻下去安排。
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毅遇刺,就好像一颗炸弹,在大明的天空炸响,以内阁和万历为代表的两股力量都在快速调兵遣将,为接下来的大战积蓄力量。
可是身在漩涡中心,咱们的唐大阁老哪去了?
难道他死了吗?
当然不会!
那天晚上,王悦影的一番话让唐毅陷入了沉思。从理智上来说,他辞官之后,立地成圣,再也没人能撼动他。
可是别忘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理智,尤其是万历,他自幼受李氏和冯保的影响,骨子里带着狠辣绝然,又被自己压制了十年,心理十分扭曲,已经不能用常理揣度。什么家国天下,大明社稷江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