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下恕罪,奴才绝不敢有逾越之意。”
阮琨宁随手将门合上,淡淡的道:“不是说了吗,叫你们过几日再来接我,你们可倒好,”她看向为首的男子,“竟追到这里来了。”
那男子低下头,沉声道:“殿下请见谅,并非我们冒失,而是金陵情况有变,不得不早作打算。”
他这话说的慎重,面色更是紧迫,阮琨宁听了眉头便是一跳——情况有变?
天子脚下的金陵,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叫宫里人称一句情况有变?
她一颗心紧了紧,追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男子面有急色,却也说不出个清楚来,毕竟也不是什么台面上的人物,对于真正的大事知之甚少:“奴才也只是含含糊糊的听了几句,真的说,也是说不了几句的。”
他侧身请阮琨宁先行,口中道:“此事皆是方大人主管,此刻他人便在山下,殿下见了之后,只管问他便是。”
阮琨宁本是想着先打发了这几日,再回过身去应付小燕娘的,此刻听他一说,倒是心头紧迫,在心中一计算,便有了底。
骑马的话,自此处到山下也不过几刻钟路程,问清楚了事情之后再返回也是来得及,便是事态紧迫,吩咐他们再上来带小燕娘下去也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阮琨宁也就拿定了主意:“走吧,去见见方大人。”
她身份尊贵,自然是骑马走在前头的,另外几人规规矩矩的跟在后头,一路无话也是无聊,阮琨宁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口音还挺重,是哪里人氏?”
那男子不料阮琨宁会主动同自己搭话,面上闪过一丝受宠若惊之意,答道:“奴才本就是南宁郡人氏,口音与金陵不同,殿下听不惯,也是不奇怪的。”
南宁郡,几乎是大齐疆域的最南边了,难怪语调有些怪,面色也微微泛黑。
阮琨宁又问他:“在金陵当差几年了,怎的面色还不见白?”
“哪里会有这么快,”那男子道:“奴才是前不久才过来的,再则,在故土生活太久,只怕是改不过来了。”
他这么一答话,阮琨宁倒是格外多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显,却在心底暗暗称奇。
皇宫中的各处工作都不是那么好做的,像是近卫营侍卫营之类的敏感部门,所有的人员更是应该经过层层政治审核,确定他列祖列宗都是良民没有犯罪记录才是,其余部门可能查的不如这般严苛,却也是极为仔细的。
这男子才到金陵没多少日子,竟能混到太仆寺去,委实是本事。
要么就是自身素质过硬,要么就是有人提携才是。
虽说这工作只是给皇族管理车马,听着好像是听不起眼的,但那可是为皇族服务的工作啊,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皇族门前?
她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却听那男子恭维道:“早听闻殿下风姿绝艳,今日一见,才知是百闻不如一见。”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阮琨宁不知道听了多少,此刻再度听闻,也不觉得有多么欢喜,饶是如此,却还是含笑道:“过誉了。”
她这话说的太早,等她听了那人说的下一句话,竟叫她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三魂七魄一下子飞走了一半。
那男子道:“早听说大齐的明沁公主风姿绝美,奴才想着,便是如此,见了殿下之后,也得自惭形秽才是。”
他这话似乎是引起了共鸣,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阮琨宁只觉一道雷劈在了头上,几乎是发挥所有的自制力,才没叫自己变色。
事情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这几个人的身份,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太仆寺选出来的人,总不至于如此不济,连自己要服务的主子都认不出吧?
几乎是霎时间,阮琨宁心头浮现出一个想法——既然他们不认识明沁公主,那么,他们跑到听月小筑去,口口声声的称呼殿下,叫的会是谁?
要知道,那里面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来历成谜的小燕娘!
按照大齐制,此时能有资格被称为殿下的,也只有皇族直系的皇后与皇子公主,皇帝的胞姐兰陵长公主,以及荣亲王几人罢了。
阮琨宁在宫中呆的时日不短,可不知道皇帝还有这么个儿子,更不必说这么个兄弟了。
更何况,那男子方才方才对于她的称呼便表述的清清楚楚了——大齐的明沁公主。
如果他也是大齐子民,又何必刻意点出来?
天地之大,自认为非大齐子民的人,大概就只有关外的游牧民族,以及……前朝后裔!
而他们的五官特点,只需稍一打眼便知,并非外族人氏。
也是阮琨宁自己太过于大意,别人称呼一声殿下,便下意识的以为是叫自己,顺口应了一声,却不想,根本就是张冠李戴,搞错人了。
既如此,小燕娘的身份便可知一二了。
——能够够格称呼为殿下的,怎么也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