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苏风暖眯起眼睛。
云山真人道,“我早先说,你师傅在查当年容安王和王妃战死一案,他查了多年,还是被他查出了蛛丝马迹,查到了孙哲的身上。但同时,他也查出了孙哲的真实身份,是他同父异母的胞弟。他挣扎之下,又发现了丞相府公子孙泽玉,是他年少时在外游历,遇到的一位知己之交,那人家里遭逢大难,临终将唯一孩子托付给他,请他抚养孩子长大,当做自己亲生子,永远不要告诉孩子的身世。他是重诺之人,于是,悉心抚养这个孩子,可是不足两个月,却将孩子给弄丢了,一直在找,都找不到。如今终于找到,没想到是养在丞相府,被当做公子抚养。”
孙泽玉在一旁听着,不敢置信,“既然如此,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云山真人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一桩秘事,也许,只有望帝山和凤阳镖局有收录。”话落,道,“我怀疑,是二十年前,因字狱,遭诛九族,满门赐死的安平王氏之子。”
孙泽玉闻言惊了又惊。
苏风暖凝眉,她是知道二十年前字狱一案的,当年之案,牵扯得甚广,甚至皇亲宗室都拖了不少人下水,皆因安平王氏之子王贤的一首诗,有复辟前朝之嫌,被有心人利用,与他以会友的一众人等,都被牵连。
那时,她还没出生,后来每每读史书时,看着寥寥几笔,也甚是欷歔。
古往今来,因字入狱者,每朝每代都有,不太新鲜。但如此株连甚广,还是少有。
当年,皇权新旧交替之时,这一场字狱,也是因时而蔓延得广和久。
苏风暖是看过望帝山的秘辛的,可是秘辛没有收录这件事儿,想必是被他师傅掌山期间,有意地抹杀了。那么,只能指望凤阳镖局了。
若孙泽玉真是王贤之子,那么,的确是不能将他的身世露于人前的。毕竟,如此牵连甚广已经定了实锤的字狱案,是不可能被平反的。
若是他师傅受王贤之托,将孙泽玉当做自己的儿子抚养,诚如王贤所说,让他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话,那么,他师傅将他抱养后,为防有朝一日被人查出他的身份,而在他身上纹刻上代表他身份的青鸟和祥云,也是可行之法。
毕竟,就连她看到孙泽玉后背的图案以及他随身携带的平安符时,都仔细地端详他眉目许久,想找出关于他师傅一丝半点儿的相像来,更遑论别人?
苏风暖问,“我师傅不可能凭白无辜弄丢了孩子?是谁有意抱走了?丞相?”
云山真人道,“是他。”
苏风暖问,“他为什么?”
云山真人摇头,“大约是怕有朝一日,他要做的事情会受到云凰的阻拦,所以,先一步地捏住了他的把柄在手。而彼时,云凰最重视的,便是那个受人之托抚养的孩子。”
“那我师傅的死呢?”苏风暖最关心的是这个。
云山真人道,“云凰查当年容安王和王妃一案,查到了丞相府,查到了孙泽的身世,自然也就查出了萧灵玥和萧灵晴姐妹。甚至,背后牵扯出的种种,他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也包括你,都对我师傅动了杀心?”苏风暖扬眉。
云山真人摇头,看向孙泽玉,“你师傅的死,是因为他。”
“我?”孙泽玉不解,“我除了小时候,完全不记事儿,从我记事儿起,不曾见过他。”
云山真人道,“四年前,你出了天花,孙哲抱了你前去找云凰。云凰为了救治你,动用了望帝山的禁术,为你祛除天花。可是,你体内学的是望帝山和鬼山派两种正邪融合在一起的功法,在他运功时,冲撞之下,便将他身体经脉寸寸震碎了,你虽然得救了,但是他,即便大罗金仙去救,也救不了。”
孙泽玉闻言,骇然在当地。
苏风暖也没想到他师傅的死是这样,他看着云山真人,“臭老道,你说的可是实言?”
云山真人道,“小友,你今日找来,我便知道我的大限之日到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与你相交一场,何必骗你?”话落,他看向孙泽玉,“出天花之事,你还有印象吧?”
孙泽玉白着脸点点头,对苏风暖道,“就是四年前,那时,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后来又活了。父丞相对我说,是云山真人救的我,我还特意去道了谢。”
云山真人道,“惭愧,不是我,但此事我还是要替他瞒下。”
许云初在一旁道,“孙兄四年前得了天花之事,虽然被丞相瞒得严实,但是也没瞒过国丈府。是有此事。”
苏风暖抿唇。
孙泽玉白着脸对苏风暖道歉,“对不起原来是因为我才”
苏风暖转头看着他,想起他师傅时常拿在手里看的平安符,想必他与王贤的交情十分之深。将孩子弄丢了多年,他那些年,带着她和师兄游历,也许就是在找孩子。他不喜欢京城,游历了天下很多地方,却偏偏没想到他要找的人原来就在京城。所以,他出了天花,丞相带着人找到他,他焉能不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