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檀叹息:“陛下明鉴,您第一次提出立后时我已婉拒了,是您坚持留我在宫中叫我考虑。如今我只是想让陛下看清楚,要立我为后是件十分困难的事,陛下比我清楚朝中世家的压力,又何必强求呢?”
其实若非声名受损,白檀还能好生利用一下自己学生们的家族关系给司马玹施施压,奈何现在她那些学生们的父母大概都不想与她有瓜葛了吧。
司马玹蓦然走近,白檀便立即后退了两步。他伸手捏住了她的肩头才止住了她的步子,白檀吃痛,皱着眉抬头看他。
“世家压力虽大,朕却会收拢皇权,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再也无法左右朕了。”
白檀心中微动,难怪他将自己留在宫中不放人,原来是在等时机。“可现在世家已经知道了,陛下如何还能留我在宫中?”
司马玹的眸子里跳动着烛火的影子,这的确是个难题,王敷可以安抚地了一时,却无法糊弄太久,他难缠惯了,到时候扯上谢太尉,更叫人头疼。
而更让人头疼的是,白家也不希望他如愿。
白檀的肩头被他捏得很疼,咬牙忍耐着,偏偏司马玹的神色还很温和,看着她的模样像是入了神,大约是在思索估量:“白檀,已到这一步,你大可以直言,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朕了?凌都王与你说了许多吧?”
白檀脸上毫无波澜:“我是文人,钻研文显之道,最爱探索求知,对任何事都带着怀疑,但我有自己的判断,凌都王岂会对我说什么,他向来话不多。”
司马玹失笑,眉眼永远清俊舒朗:“那朕换个问法,用你文人的怀疑眼光,是如何怀疑朕的呢?”
白檀藏在袖中的手指搓了搓,缓缓道:“那我就斗胆揣测一下,这些年司马瑨虽然有战功,可秉性暴戾,对您的皇位绝对没有威胁。可郗清给他牵了我这条线之后,您便开始意识到他的威胁了。若他有了我手底下这些学生们的关系,将来就有可能有了半壁朝堂的关系。所以您给了我一份密旨,说要传位于他,而后再将这消息泄露给了东海王与新安王。这二人一个为了遮掩自己参与叛乱的旧账,一个为了争夺皇位都会对我下手,所以才有了当初乐游苑内的刺杀。而我,因为对您的信任与敬仰,成为了牵制司马瑨最好的人选。”
她顿了顿,眼光暗了下去:“王者之道,贵在征服人心。陛下的帝王之术,竟然连我一个女子也算计的如此Jing确,险些叫我怀疑自己是被司马瑨利用的棋子,却原来我是陛下的一颗棋子。”
司马玹的手松开了她的肩头,托起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来看着自己:“棋子?朕将自己也视作棋子,若无此觉悟,如何能与世家周旋,如何能成为帝王呢?白檀,难道朕不是个好皇帝么?”
白檀怔了怔:“陛下也许是个好皇帝,平衡门阀权势,多年无大战事,这十几年来百姓们生活安定……但是做得好,也不能遮掩犯过的错。”
“……”司马玹骤然松了手,白檀失重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司马玹看着她,又走过来扶住她,即使是此刻,他的眼中也依旧蕴着浅浅的温情:“朕曾有雄心壮志,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檀酸涩:“大概人心本就是会变的吧?”
“但这心对你始终没有变过,至少朕对你是真心喜欢的。”
白檀一点一点拨开他的手指:“陛下若真喜欢我,怎么会任由我在东山十年不闻不问?若真喜欢我,怎么会任由我与司马瑨私奔去吴郡而不阻拦?陛下喜欢的,约莫是我曾经仰慕你的模样。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阿姊,你喜欢的只有权势。”
司马玹收拢了手,将她紧紧按入怀里,声音从她头顶传过来:“是你不明白罢了。”
“轰”的一声巨响,白檀一愣,身上骤然一松,司马玹已快步出了殿门。
她起身揉着肩膀跟出去,就见宫城外的半边天都亮堂堂的,往前走了几步,眯起眼细细观望,那竟然是火光,熊熊燃烧之中夹带着浓黑的烟雾升腾起来,顺风还送来了哭喊和嘶叫。
“来人!”司马玹高声唤了一声,立即有内侍忙不迭跑上了台阶:“陛下有何吩咐?”
“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内侍们还没迈脚,高平匆匆赶来了,他不便在后宫行走,远远站定向司马玹抱拳:“陛下,都中有人纵火闹事,已派人捉拿。”
司马玹神色一凛,举步朝外走,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拖住白檀的手:“跟在朕身边,免得有危险。”
“陛下是怕我乱说话?”
司马玹扯紧她:“你不会乱说的,你知道这话说出去只会害了别人。”
“……”白檀被他扯出了宫殿的庭院,挣开他道:“眼下有危险,我要去陪着阿姊。”
说完便沿着廊下跑去。
没跑几步就见回廊拐角立着一道黑乎乎的人影,走近了才发现那就是白唤梅,她连忙走过去:“阿姊怎么在这里?外面恐有危险,你快回寝殿去待着。”
白唤梅的视线落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