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断线会长进rou里,冲田清楚,施歌的做法是对的。可这场面依然让人不安,仿佛又回到血rou模糊的场景,他跪在地上,翻找、哭泣,把一块块残肢拼凑成完整的模样,一闭眼,席天幕地满是血红。
一只手忽然按住颤抖的手腕。施歌眼神清澈,静静地说:“怕了?”
“……”冲田心头忽而涌起一阵烦躁,反握住她的手,“你留下吧。”
“……”
“我一定会变得很强……足够保护你、姐姐……还有近藤先生和道场……类似的事,不会再次发生了。我的剑足够保护所有人,不需要你再涉险,所以……”
他垂着头,看着施歌手心的掌纹:“等我一段时间,行不行?”
施歌看向别处。葱茏的草木遮蔽视线,乍看,他们像是坐在绿茵柔软的毯子里。牵牛花细弱的藤蔓缠绕在篱笆上,花朵闭锁,朝颜,她又何尝不是朝颜。匆匆降临又匆匆离去,譬如那阳光下的露水,消泯得无声无息,有多少东西能留下?即使不死鸟的承诺烙在肩上,施歌愿意,亦可以永不归来。
树上一串白花坠落,施歌笑了笑,合拢掌心:“只怕到时候你认不出我了。”
失望顿时溢满熟悉的眸子。冲田从手心拔出白花:“那你就在头上戴这种花。你不是很爱臭美么,不至于连花都懒得戴吧?我看到,就知道是你,免得再失手砍成一滩rou酱——喂,你笑什么?”
“如果我变成一个老婆婆呢?”施歌抿着嘴,但仍忍不住唇角的弧度,“我这个种族长得很快的,年龄一比四,说不定哪天你一出门,正撞上我在街上碰瓷,噗哈哈哈哈……”
“……”冲田瞬间呆住,看着施歌那张笑得花枝乱颤的脸,突然恶向胆边生,Yin恻恻道:“那我就把你拴在天桥上,不讨够一百万就原地饿死吧。”
“行,有想法。”施歌擦掉笑出的泪,“我们干脆组一个碰瓷团伙好了,我负责业务,你负责收钱,月入百万不在话下。”
“拿了钱你准备干嘛?”
“唔,不知道,开饭馆?”看见冲田黑下来的脸色,施歌赶忙摆手,“好啦,我会去买花的。”
“我会买一个大大的园子,把所有的地方都种满花。”
……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这样开心。好像一切侮辱、Yin谋、斗争、血腥都不存在,风暴未曾肆虐,坎坷都变通途,脚下没有群敌环伺,只有一树繁花,在阳光里烂漫地开着。
冲田俯下腰,把花枝簪在她发间。施歌就着他的手势低头,几缕细细的刘海散开,睫毛遮蔽了明澈的眼睛。大概有的人就是这样吧,世界里永远没有Yin霾,即使逆风也能牵着开满鲜花的风筝,带自己飞越高高的群山,骄阳之下,困苦冰消雪融。
察觉到温热的气息,施歌抬起眼,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影子倒映进两双相似的瞳孔,咫尺相闻,耳边似乎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冲田微微凑近,睫毛在脸颊轻轻扫过,有些凉,又有些痒。施歌只怔怔看着那双越来越近的眼睛,直到——
“小野绿在吗?”
土方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若留她吃晚饭的话,我先回去了。”
三叶说道:“她和小总在后院……我去问一问,土方先生进来等一下吧。”
细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拉开门,满园青翠的绿色。三叶四处望了望,疑惑:“咦,人呢?”
茂密的树丛突然剧烈抖动,滚出一个人,飞快跑到三叶跟前,把后者吓了一跳:“啊啊啊三叶姐救命!前辈他要打死我!”
冲田总悟的怒吼紧随其后:“小野绿!!”
——施歌自认什么都没做,只无意在树上瞥见一条毛毛虫冲田又恰好离得很近而已。她保证什么也没想,顺手就把虫子塞进了冲田领子里。
此等大好时机怎可错过……至于被冲田踹得鼻青脸肿、一路追杀出家门,似乎都是她反击成功应该付出的代价。
晚饭自然泡汤了,施歌跟着一齐被轰出来的土方并排往回走,额头在房梁上磕的包隐隐作痛。
土方对此表示不能理解:“总悟那小子居然打你?……是谁在城主走后闹了一整晚啊,明明昨天还一副愧疚到死的样子……”
“啊,大概和这件事无关。”施歌死鱼眼捂着包,她为什么很喜欢那条虫呢。
“……那家伙有没有向你道歉?”
施歌当然听得出土方在为冲田开脱,也难为他了,平常话都很少说两句:“没有。”
土方脚步一顿。
施歌叹了口气:“前辈……能不能别把我当娇贵的公主?城主欠的债我会亲自找他讨,不需要呵护我的玻璃心,也不必道歉。”
土方沉默了一阵:“这件事总悟终归做得不对。即使受人胁迫,对同伴举起剑,难道是君子所为?道歉不是惩罚,而是警醒……告诫他有些线不能跨,对他的性格也是一个约束。”
“我觉得冲田前辈性格好得很。不需要任何矫正。”
走了一会儿发现身边人没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