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稀落下来, 为各种就业讲座和经验交流会让道, 让想就业的有空准备网申, 想考研的静下心看书,想出国可以考托备材料。
眼看水已经咕噜噜煮开了, 莘莘学子们跟包好的饺子一样, 扑通扑通往下跳, 看谁往下沉,谁往上浮。
这时候没人感叹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不科学了,大家巴不得只靠考试来挑拣人。
有Jing打细算的, 暑假才结束,三方协议都签好了。也有学生成绩单上满江红,连毕业都成问题, 更不用说就业了。
眼看整个大四都神经紧绷起来, 貌似只有陈晨游离在状态之外。
她早一日有课,上完课就直接在本部的研究生宿舍休息, 第二天才坐早班车来大学城。
要不是听科任老师跟老彭在办公室里发牢sao, 她都不晓得陈晨连一科的小考都错过了。
自她被分派去管理大一新生后, 工作上和他的交集自然就少了, 二来她也不想跟在他屁股后头整天当老妈子, 因而尽可能地不去牵涉他的学业和毕业问题。
谁知这人三天不管,真敢上房拆瓦。
她赶紧电话查勤,才得悉他居然身在北海道, 说是为了参加什么劳什子马拉松。
她气得一下子就挂了电话。
陈晨也知道坏菜了,比完赛就立刻就坐飞机回申市。
等韩梅打开家大门,看见消失两天的人跪坐在客厅的羊绒地毯上,一看见她,就在塞着脏衣服的登山包里挑挑拣拣,挖出一枚奖牌来,献宝一样挂到韩梅脖子上:“来!这个是送你的伴手礼!”
韩梅简直想把它摘了扔地上踩几脚。
可她还是忍住了:“你就为了这个罢考?”
“谁罢考了?我不是不知道嘛,就旷了节课,谁知道它刚好要考试呢,马拉松比赛我可是四月份就报名了。”
“没考试就可以旷课了?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毕业证都烂大街了,我这个奖牌可不是人人都有。乔尼想去得不行,可抽签抽不到!”
韩梅觉得心累,两人价值观不一样,如同夏虫不可语冰。
他看她不高兴,又马上掏出医生的假条,说肯定不会留下旷课记录的。
她叹了口气,也没心情再管这事儿,问:“你们年级上周发了就业调查表,你填好交上去了吗?”
他哪敢告诉她他连空表格都不知塞到哪个旮旯去了。
第二天回到课室,他第一件事就是借来生活委员的表格,把答案涂掉,又复印了一张空白的。
韩梅晚上到家,就看见陈晨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填表。
她上去关心关心:“都写什么了?”
陈晨一把捂住了纸头,扭头对她露出一贯的不正经笑意:“辅导员的年下老公!”
韩梅吓得包都拿不稳了,愣了一会儿,才一撇嘴:“哼!我才不信。”
“信不信由你!”
韩梅掩饰不住面上的不淡定:“胡说八道,年下老公是职业吗?职业是社会中所从事的作为谋生方式并获得相应的报酬的手段!”
陈晨笑意里有三分挑衅七分逗趣:“我是不介意让你付费服务啦!”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
她才不跟他打嘴仗呢,跑去厨房把阿姨做好的菜加热了。
陈晨倒过来跟着过去:“既然你不反对,我明天就交上去了。”
“随你!”
她嘴上说不着急,可直到睡到床上,都还在想这事儿。
在陈晨的毕业去向上,她就跟监听皇帝行房的敬事房太监没两样,只能站在门外浮想、猜测、干着急。
她趁陈晨睡着了,偷偷起床,从他的包里翻出表格,借手机的微光认真看起来。
果然!所谓的“辅导员的年下老公”只是骗她的。在毕业意向的问题下,他只是老老实实地在留申就业的选项旁打了个勾。
不知道为什么,她鼻子突然有点酸。
她轻咬下唇,用指尖去摩挲着这个蓝色的签字笔小勾,好像一块压着心头的大石,忽然化成一股浊气飞走了。
面对这段关系,她比表现出来的更卑微。
学生毕业要离开,就跟鸟大离巢一样,让身为辅导员的她找不到挽留的借口。
她不敢当面问他以后的打算,是怕他的无谓会让自己抓狂,又怕答案说出来会让自己失望。
可这个小勾,仿佛一句天长地久的承诺。
她忘了是在偷看了,立刻跑到床边拍醒陈晨:“你真决定要留在这边找工作了?”
陈晨睡衣浓浓,勉强睁眼看她拿着张纸,咕囔着又翻了个身:“否则呢?多说一丈以内才叫夫,隔着山西老远的,你要我能干嘛?”
他转身又睡过去了。全然不知这番话在她心里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抽了抽流到鼻腔里的泪,仔细帮他把被子盖好,将表格贴在自己胸口上,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