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那张纸时,云焕已面色惨白,眼瞳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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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朝堂议事原本有不少人摩拳擦掌要围攻昭王府,最后却在云烈呈上一张写满北狄文的小小信纸后,彻底引爆“京中有人里通外敌”的轩然大波。
在这种石破天惊的大罪面前,“昭王夫妇无诏回京”、“昭王妃最初接近昭王府是否有不良居心”这些事,简直不值一提。
待九议令将那信纸上明晃晃通敌的内容逐字译出后,显隆帝的脸色已不能用震怒来形容。
他当即令皇城司指挥使高瑜,及黑甲内卫副统领赵缇共同彻查此信的来源。
那信纸本就是高瑜截下后,奉桓荣公主云汐之命暗中交给罗家转至临川的,他自然比谁都更清楚那信的来源。
于是,在高瑜各种不动声色的掌控与引导下,他与赵缇从信纸的纸张、墨迹、笔迹多管齐下,最终通过墨迹中少量的星砂细粉,“推断”出此信所用的墨锭为少府专供皇室的“星砂墨”,以此将信的来源锁定在公侯以上之家。
两日后,又通过笔迹对比,成功从安王府揪出一名文书吏、两名幕僚。
在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之下,短短几日,此事就已闹到街知巷闻;那文书吏及两名幕僚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无须严刑拷问便一一招供。
八月十三,显隆帝召恭王云炽、桓荣公主云汐并专管皇族宗亲事务的宗正寺卿合议后,论定人证物证俱可采信,安王云焕通敌之事就此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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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不过十日,京中便如经历了一场疾风骤雨的涤荡。
显赫多年的安王府被抄家封宅,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
曾经备受陛下宠爱的安王被削爵,交由恭王云炽圈禁监管,宗正寺接陛下谕令,将云焕自玉牒除名。
八月十七,云烈与罗翠微前往恭王府,去向已被削爵圈禁的云焕“辞行”。
为避免暴戾的场面,罗翠微主动从云烈手中接过圆子,在恭王妃的陪同下逛去了恭王府中殿花园,让云烈独自进那间守卫森严的小屋去见云焕。
此时的云焕一身粗布长衫,形容凌乱,神情落拓,再不复往昔那般风神毓秀。
看清来者后,云焕目中含恨,咬牙狞笑,“怎么,来探望手下败将?来问我为何独独咬着你不放?死心吧云烈,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云烈哼笑一声,将手指掰得咔咔作响,“你想多了,只是来了结一点私仇。你私自卜算我家微微的命盘,还递消息给北狄人,打算置她于死地,这笔账,我记了快一年了。”
“父皇……不,陛下谕令只是将我圈禁,”云焕神色转为惊恐,连退数步,后背死死贴到墙上,“你不能动我!云炽呢?云炽怎么敢让你动我!云烈我告诉你……”
云烈懒得与他废话,毫不客气地上前挥拳。
可怜云焕常年养尊处优,岂是云烈的对手,那拳风一下,他根本无处可躲。
重拳之下,有牙齿脱落的声音,有肋骨断裂的声音……
其声凄切,其形惨烈。
待到云焕鼻青脸肿地屈身蜷缩在地,云烈才无趣地“呿”了一声,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废物唧唧的。成天净顾着瞎算计,也不说好好练练拳脚身法。”
云烈一脸嫌弃地蹲下,拍了拍他因遽痛而皱成一团的脸,“你这两日独自面壁下来,想明白自己为何会倒得这么快了吗?”
云焕闭了闭眼,缓过五脏六腑几近破裂的痛意,笑得古怪,“你不是一向自持风骨清高、不屑结党,如今竟也学会……与他们两个联手来,围剿我了?”
在暗无天日的幽闭中,他无事可做,自是将所有事全部在脑中倒推了一遍。
之前所有忽视的蛛丝马迹终于被串联起来。
皇城司指挥使高瑜是贺国公府五公子,而贺国公府是站在云汐那一边的。
高瑜截下安王府给北狄的飞鸽传书后,不直接上呈显隆帝,却在云汐的授意下通过隐秘手段交到云烈手中,再由云烈带回京城,当众声称是在边境上截下来的。
这就是云汐的狠辣之处。
若当时高瑜直接将那封通敌的信交到显隆帝手中,即便最终查到安王府头上,那消息毕竟未出京,以显隆帝一惯对云焕的爱重,他虽逃不过严苛的处罚,却绝不至于落到眼下这般彻底一无所有的境地。
“而赵缇,哈哈,当初赵缇所谓‘押送’你回京,”云焕吐出口中的血沫,笑得疯狂又苦涩,“根本就是云炽知道我打算在半道截杀你,故意让父……陛下知道你擅离临川回京的消息,再特地让赵缇去保护你的。”
黑甲内卫虽只效忠陛下,可掌控着黑甲内卫实权的副统领赵缇,却是出自皇后母家;也就是说,赵缇就算不是云炽的人,也是暗中支持云炽的势力之一。
“真是奇怪啊,”云焕翻身仰面,痛苦地按住肺腑,疑惑而落寞地喃喃道,“他们竟会联手护你……图什么?”
云烈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