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迦赶在放假的最后一天把作业写完,要背诵的课文却没来得及背,开学第一天还忘记戴红领巾,不但被值周生扣分,还被老师拎到楼道罚站。
早在几天前他就和穆温然交换了电话号码,晚上写作业,遇到不会的题就给穆温然打电话。这一来二去,晚上这通电话倒成了习惯。
穆温然所在的初中是封闭式学校,周六日放假,其余时间不能带手机。
路迦本以为会很长时间联系不到穆温然,可穆温然说手机他会带,路迦要是想打电话,直接打过来就好。
穆温然上初中几乎天天带着手机,终归还是期盼能接到楚悦打来的电话,哪怕电话那头的人从来都只会跟他哭诉抱怨。
后来他带电话的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路迦,那孩子会挑好时候,特意在他放学后才打过来,问一问题,说一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穆温然有种云养孩子的错觉,这种电话联系一直维持到月末,路迦一连几天都没有再打过来。
穆温然理所当然地以为路迦是厌倦了,这还挺正常的,新学期开始,同学们又可以时常见面了,路迦没道理会一直黏着他。
四月开春,周六早上,穆温然接到路迦打来的电话。
路迦:“喂?哥哥你还在睡觉吗?”
穆温然:“没有。”
“哦哦那就好。我上个月手机没费了!三十块钱!我都没敢和舅妈说,白奕又不借我电话。哎,我本来想你给我打过来,我能跟你说一下,结果你一直没给我打”路迦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最后问,“哥哥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
他以为穆温然很忙,才忘了给自己打电话。
“小傻子。”穆温然本来只是在心里想,却没忍住轻声说出口。
“啊?”
“没什么。”穆温然转了转手里的笔,“最近是比较忙,以后就不会了。如果下次你没打过来,我就给你打过去。”他很少说这种话,这算是承诺了,而穆温然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路迦连声说:“好的、好的。”
穆温然又问他:“你作业写了吗?”
路迦那边没声了,过了几秒才讷讷道:“我想我打算周日再写。”
“要来我家写作业吗?”
路迦内心挣扎,他今天很想出去玩,可又很难拒绝穆温然,“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又一个人在家啊?”
穆温然以为他是害怕穆章成,“嗯”了一声说:“今天许姨也不在。”许姨就是穆家的保姆。
路迦立刻责任心爆棚,说:“那我去!”
“自己认识路吗,用不用我接你?”
“认识,不用,我坐公交去。”
挂了电话,路迦把作业塞进书包里,舅妈问他干嘛去,他说去找温然哥哥写作业。
路迦少有这么积极写作业的时候。
舅妈冲坐沙发上看电视的白奕喊:“白奕,你哥都知道写作业了,你还杵那儿看电视?”
白奕被训得莫名其妙:“他写作业就写呗,关我啥事啊,我又咋了?”越想越委屈,他把抱枕一摔,恶狠狠念了一句,“路迦!”
玄关有个衣架,把坐地上穿鞋的路迦挡个正着,听到白奕叫他,路迦把头往外一探:“你叫我啊?”
白奕被吓一激灵,又摔抱枕:“你讨厌死了!”
路迦咯咯笑:“你咋跟个小女生似的。”
“滚蛋!”
那之后的一年半时间里,路迦常常坐公交车去穆家,穆温然偶尔也会来白家接他。
穆温然第一次去白家,听到路迦管白母叫舅妈,看到沙发上路迦经常提到的白奕,几乎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路迦从没说过自己的父母,就像穆温然从来不提他的母亲和穆温丞一样。
一个是无从怀念,一个是不愿提及。
这让他有种扭曲的归属感,终于彻底将路迦拉进自己的阵地。
路迦的舅妈,也就是白母很喜欢穆温然,长那么Jing致又懂礼貌的少年,鲜少会有人不喜欢。可白奕却很敌视他,大概小孩子心思敏感,穆温然的言行都让他感觉不舒服,又说不清是哪里不舒服。
他把这事说给路迦听,路迦却是不信,只说:“你自己长得像猴,还不允许别人笑起来好看啦?”
白奕立马炸了,把穆温然抛到脑后,追着路迦满院子跑。
他其实有些心虚,之所以会敌视穆温然,还是因为穆温然分走了他哥的太多注意力。
路迦上六年级时,穆温然曾去过他们学校,站在Cao场的铁栅栏外,给被老师留下改作业的路迦送午饭。
路迦一看到他手里拿的汉堡薯条就大喊:“温然哥!你是神吗?!”
穆温然透过栏杆,摸一摸路迦的脑袋:“小孩子吃的玩意,你少吃。你这是第几次被留堂?”
路迦自动忽略了穆温然的问题,接过食物乖乖说了句“谢谢哥”。
路迦经常被留堂,穆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