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套崭新的宫装,全是按她的身量尺寸做的,安岚摸着Jing致的杭绸裙面,心里却多添了些戒备:这些准备功夫,可不是临时起意能做到的。
到了下午时,一位司饰女官便来向安岚问安,说是太后让她来向安岚学调香的技巧,有什么生活琐事也可以由她来安排。
这名叫汤芷晴的女官,模样生得端丽,谈吐也十分不俗,她在进宫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便对调香有些心得,因此和安岚谈得十分投契,两人一直聊到晚膳时分,汤芷晴细心地问出安岚爱吃的口味和食材,才吩咐江嬷嬷去传了饭菜过来。
安岚这顿饭吃得很舒服,宫里御厨的手艺,她已经许久没试过,果然还是名不虚传。何况旁边还有个十分可人的司饰女官,时而和她打趣几句,再说些尚服局的趣事,也给安岚解了些独守空闺的相思之苦。
吃完了晚膳,汤芷晴便告退回了自己的房,她所在的厢房和安岚就在一个院子里,方便随时照应着。
厢房里陡然安静下来,令安岚不可自已地开始想起了自家夫君,然后托着腮边长叹了声,让宫女伺候着她去沐浴更衣,她今日起得太早,进宫以后又一直紧绷着根弦,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只觉得腰也酸,腿也乏,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宫里入了夜便再听不见什么声音,值夜的宫人都尽责地步发出声响。相比白天的热闹,甚至可以说,静得有些可怖,安岚在云丝织成的床褥上翻了几个身,迷迷糊糊间,仿佛有什么扯着她不让安睡,鼻翼翕动一番,仿佛有一道白光在脑中劈开,连忙抱着被子坐起,打开帷帐使劲嗅了嗅,背脊处便传来一阵寒意。
她房里的熏香,一定加了什么东西。
她连鞋都顾不上穿,光脚跳下来,幸好房里烧了地龙倒也不太凉,走到熏炉前,打开盖子细闻:这不是普通熏香的味道,可到底加了什么,她也不确定。她看着门外值夜宫女的影子,并不声张,只是悄悄把所有熏香都换了一道。
这一晚折腾,让她根本睡不安生,去太后宫面前请安时,眼下还带着大大的乌青,眼皮无力搭着,尖下巴偶尔往下一点,连忙瞪圆了眼将脖子停止。太后看得一阵心疼,问道:“昨晚没睡好吗?是嫌房里的床榻睡得不舒服?”
安岚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摸了摸脖子道:“不是,怪我从小就认床,过几天就好了。”
太后瞳仁一转:“是认床,还是认人啊?”
安岚的脸适时地红了,低着头抿了口茶,心里却在反复揣度,究竟是谁换掉她房里的香,是太后的人,还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如果说江嬷嬷是太后的人,那个八面玲珑的汤芷晴又会是谁的人?
她边想边用手指摩挲着茶盏,既然那人已经行动了,必定不会只做这么点事,她得想法子提防着,可该怎么绕过她房里重重的眼线,不露声色地保全自己呢。
她越想越觉得头疼,连太后问话都只听得七七八八,好不容易应付完,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听见殿外传来说笑声,其中一个音调特别高,透着没心没肺的天真,在宫里这种人人谨言慎行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出。安岚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似,直到两人走进来才想起,这人就是曾经被赐婚给李儋元的钟家二小姐钟毓秀。
陪着钟毓秀来给太后请安的,还有她的姨妈徐皇后。安岚还记得,徐皇后一向最疼这个外甥女,朝皇后行了礼,她突然不急着离开了,就坐在那里,看皇后带着钟毓秀给太后问安,然后钟毓秀献宝似的递上几件民间得来的趣物,哄得太后哈哈大笑。
安岚突然有了个主意,等到钟毓秀要离开时,便按着裙边站起道:“我正好也要回去,不如和钟妹妹同路吧?”
太后与皇后面面相觑,她们还记得钟毓秀和李儋元被赐婚的事,虽然最后没成,但怕这位正主王妃心里不舒服,背地里给人使绊子。
于是皇后轻咳一声,正想找个理由把钟毓秀留下,谁知钟毓秀黑亮的眸子凝在安岚身上,仔细把她打量一番,然后点头道:“那姨母,太后,我就先告退了。”
皇后还有些不放心,正想跟出去,却被太后一把拉住胳膊道:“她若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也没资格当上睿王妃了。”
皇后冷静下来想了想,就算安岚为那事怀恨在心,也得顾及自己的面子,不敢随便给钟毓秀难堪,可她还是有点儿不安,伸着脖子,看着并肩走出去那两人,不知她们在谈些什么。
钟毓秀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她偷偷描着旁边的安岚,带着几分妒意几分赞赏,难怪三殿下选她不选自己,和这人比起来她确实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根本没一点王妃的大气端庄。
正在自怨自艾时,安岚却转向她,笑得亲切动人:“不知钟妹妹可想跟我学调香。”
钟毓秀怔了怔,随即问道:“你愿意教我吗?”
安岚点头,然后又叹口气道:“你应该知道,我进宫是帮太后调香。但这宫里虽然雍华富贵,我却住不太惯。特别是命妇院给我准备的厢房,内外足足有两间,再加上暖阁,就我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