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可以杀人,元春早已千疮百孔。
可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岳后紧紧地锁住了眉头,素来淡泊的秀面显出一种极其绝望的无奈来。她一狠心,接过元春手中的茶碗一饮而尽。她举袖拭了拭嘴角,元春看到她Jing致秀美的眼角闪过一滴晶莹的泪花。
就在岳后疼得歪倒在曼然榻下的时候,皇帝带着太医冲了进来。“敏仪!”皇帝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冲上去扶住岳后,连声唤太医过来诊治,“敏仪,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岳后疼得紧蹙秀眉,“皇上……先、先救婕妤……”
皇帝这才发现曼然早已在榻上疼晕了过去,不由脸色大变,一把抱起岳后,往偏殿的东暖阁走去,西暖阁便留给曼然。
所有太医倾数而至,院判和右医正在东侧,西侧便由左医正主持。虽然知道皇后的身份必定高于小小的婕妤,而看到两方差距这样大,元春还是替曼然感到不值。如若她当初依着贾赦的意思嫁与皇帝,现在只怕连曼然也不如。
皇帝便在方才她们休息的中厅里等着,两只茶碗跌落在一旁的波斯地毯上。兰夫人在一旁陪着,见了便皱眉:“这残羹冷炙先撤下去,都留在这儿做什么,来来回回的太医,再给碎了,耽误救治。”又安抚皇帝:“皇上别担心,怕是方才两个吃多了酒,这会子闹起肚子来。”
淑妃也陪在一侧,闻言连连冷笑,可顾着皇帝如今心烦意乱,便克制着不去驳她。
太监便上来欲收拾方才的杯盘,元春心中一急,忙伸手去拦:“且慢。皇上,臣是尚宫局掌薄贾元春,皇上可否容臣一句?”
皇帝紧蹙的眉头透露着焦虑,掉过头来看她两眼,“贾政的那个女儿?你倒去了尚宫局,方才皇后身边只有你在吗?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
元春说不是,“凤仪宫掌事潘姑姑和薄婕妤的侍女南亭都在。”皇帝便一点头,元春接着道:“臣以为:皇后娘娘不是量浅的人,皇上素知的,可今儿怎会才喝了三杯便腹痛至此?薄婕妤方才在殿中也好好儿的,不过是有些头晕脑胀罢了,进了偏殿便发作起来,岂不奇怪?两位主子的月份差得远,怎么症状却这样相似?这之中疑点重重,依臣之见,这屋里的一切物事,都不可移动,待得太医验过才好。”
方才是兰夫人下令收走杯盘的,听见元春这话,不由柳眉倒立:“放肆!一个小小女史,也敢口出狂言?依你说,难道皇后和婕妤是中毒了不成?谁害了她二人不成?”
元春低眉敛衽:“臣没这么说,一切有太医验过后,由皇上定夺,臣不敢妄言。”
这时东侧的帘子一打,太医院院判陆离便出来,打了个千儿道:“回皇上的话,病因已查清了,皇后和婕妤皆是中了‘青眉’之毒,这毒是麻痹神经的血毒,产自竹叶青蛇的毒ye之中,毒量重了对产妇是致命的。好在毒性尚浅,救治也及时,或可有救。只是婕妤她月份大了,毒发时破了羊水,只怕立时就得上催产药才行,否则胎儿窒息,只怕要殃及母子二人。”
皇帝听得青筋暴起,腮帮子咬得鼓鼓的,怒声道:“混账!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作妖,可看是不想活了!”大手一挥,便对陆离道:“朕要你务必把皇后和婕妤治好,两对母子,少一个都不成!”
听见的确是中了毒,兰夫人的脸色便开始发青了。她有些惊慌,四下里看了看:“怎么会有毒的?是谁?”
皇帝心疼岳后,又挂心子嗣,兼之恼恨那下|毒之人的蛇蝎心肠,传出去大损皇室颜面。他目中几欲喷火,怒视着兰夫人:“方才你定要让人收走杯盘,可是知道这里头有毒,急着消灭证据?”
兰夫人一听,慌得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臣妾冤枉!皇上,臣妾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后和皇嗣。”说着便膝行几步,欲去抱皇帝的衣角。皇帝虽然恼怒,出口便是气话,可他也知道没有证据无法定罪,而如今最要紧的是岳后和曼然,于是冷哼一声,不加理会。
四下里还有宫人们瞧着,外头还候着皇子和嫔妃们,潘姑姑看着不像话,便上来扶兰夫人:“夫人别急,皇上说气话,不是当真疑心您呢。宫人们都在,大皇子也在外头,您别失了分寸。”
一旁淑妃却说话了:“既是双双中了毒,怎么方才那个宫女去找太医时,只说婕妤不好,没提皇后一句呢?潘姑姑去寻皇上时,也没说皇后的事儿呀?这倒有些蹊跷。”
皇帝闻言眼中一寒,回头边问曼然的侍女兰亭:“为何不告诉太医皇后也中毒了?若说了,太医院也有些准备,何至于这样匆忙?”
兰亭是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慌得跪下忙道:“奴婢真的不知皇后中毒!我们娘子一倒下,奴婢便赶紧出来找太医了。”
皇帝眼中疑云大起,又问潘姑姑。
潘姑姑本背对着皇帝,正给兰夫人弹膝上的灰,听见皇帝问她,便缓缓转过身去,眼神与元春在空中有一刹那的交集,待得她面对着皇帝时,便道:“皇上恕奴婢欺君之罪。其实兰亭姑娘前脚才出去,皇后娘娘便毒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