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穿别人做什么?
齐臻瞥了他一眼:到底是谁先戳穿的?
安宁指指耳朵:实在不想委屈这位爷……
两人都没有说话,忽然,有啾啾鸟鸣声似在林间响起,有风吹过林稍又似拂过耳畔,流水声似从极远极远的地方传来,若有若无,时隐时现,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琴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响起的,让那山水风林瞬间变得生动起来,水那般自在,风如此多情……
这曲子,可真是催眠,安宁打了个哈欠,靠在齐臻肩膀上打瞌睡。谢靖安从后视镜中看见,不由微微撇嘴,原以为这位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有多了不得,却原来是个草包。这世上但凡是懂点音乐的,听到这首古琴曲,谁不是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生怕错过半个音符,可这位“高材生”,却在呼呼大睡……
看着齐臻柔和下去的五官,和自自然然身体微侧让安宁靠得更舒服的举动,谢靖安不自觉的想起齐倩然的话,眼神瞬间变得冷漠。
这个人……是漂亮,可也就是漂亮罢了。
——
齐宅,齐正阳一巴掌拍在安宁后脑勺上:“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安宁抱怨道:“爸,我现在就靠这脑子吃饭呢,把我拍傻了,你养我怎么的?”
齐正阳一瞪眼:“老子养不活你怎么的?”
安宁笑道:“爸,你儿子我可能花了。”
齐正阳冷哼道:“你老子我也可能挣了!”
又道:“你大学也毕业了,这次回来可不许再跑了,a国有什么好呆的,连妞都五大三粗……”
齐臻干咳一声:“爸!”
齐正阳尴尬住嘴,安宁嘻嘻笑道:“爸既然你说了要养我了,我当然不走了,爸你记得每个月准时给零花啊!”
“滚你的蛋,你现在还看得上我给的那点零花钱?”
谢靖安坐在车上,远远看着父子三人笑笑闹闹的进门,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耳旁又响起齐倩然黯然苦笑着说过的话:“那个家里,我才是外人……自从爸爸妈妈过世,我早就没有了家……”
谢靖安深吸了一口香烟,闭上眼吐出眼圈,想起了他自己。
在他那个“家”里,他何尝不是外人?自从父亲去世,他何尝不是没了家?只是如今的他早已站了起来,不必再仰任何人的鼻息而活,而她,却还在那个所谓的“家”里苦苦挣扎罢了。
他始终记得十三岁的那一天,他猝不及防的被管家接到了父亲的葬礼上,面前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母亲,和父亲最好的兄弟“杜叔”……
他记得他母亲一下下撞在棺木上,哀声哭嚎:“你带我一起走,带我一起走啊,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杜叔拔出抢对准自己的脑门,哭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这就下来陪你,我们来世还做兄弟!”
他们自然都没有事,却感动了所有来祭奠的人……于是,杜叔用最快的速度接手了他爸爸留下的势力、接手了谢家的生意、接手了谢家的孤儿寡母,然后他母亲给他一连生了好几个弟弟……其中最大的那个,号称是他爸的遗腹子,可他查过偷偷查过dna,他的那些个弟弟,每一个都该姓杜。
所以,他这辈子最恶心的,便是拿死人作秀。便如“杜叔”,便如齐家,便如那个人。
说什么为了感谢“救命之恩”,所以改姓安,要真有这个诚意,就到安家人坟前磕头去,却在这里大摆宴席……难道还要安家父母从坟墓里爬出来谢恩不成?
他承认在这方面,他或许是有些偏激了,可是他改不了,也没准备去改。
也许是那一幕激起了他心中最不好的联想,所以,在宴会中黯然伤神的少女,才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内心:多么相似的一幕,当初在父亲的葬礼上,他何尝不是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那些人尽情的“表演”……
不怪这么多年,他只对这一个女人上心,看见她,他就像看见另外一个自己。她每每一句不经意的话,便会准准的戳在他心里最痛、最薄弱的地方……
即使后来知道了换子的事,他对少年的坏印象也没有稍减——既然要认祖归宗,那就爽爽快快的认,这算什么?糊弄死人,欺骗活人?扯这么个由头出来,还不是舍不得齐家的富贵?
为了留在齐家,竟然连勾引自己哥哥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谢靖安冷笑:真是,够恶心。
可是那个人,却该死的漂亮,漂亮到他不过远远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他本可以简单一句话,派人去打断他的腿、划了他的脸,或者找男人毁了他、拍下不堪的照片……可是最后,他却可笑的选择守在机场外,想再看他一眼……
真他妈疯了!
谢靖安自嘲一笑,掐了烟将车开出小区,一路开到市中心,找到停车位将车停好。
刚打开车门,冲入耳膜的音乐立刻就吸引了他的注意——风语?哪家店这么豪奢,竟然舍得安装了风语音响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