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是他选你,不是你选他。
我没想到姐姐的内心其实有着这样虚弱彷徨的一面。
“我要”和“那就这样吧”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别?一个是主动选择,甘苦自求,与人无尤。一个是被动接受,心里始终别不过来那口气。
我知道她非常幸福,幸福到根本早已忽略一点点的瑕疵。可能她永不会像弘晖爱她一样爱弘晖,但他们有好多好多万年的时间。
因为弘晖在把她捆进来的同时把自己也捆死了,所以我总觉得很公平。
但其实呢,哪怕是先爱上的我,也对帝云出心存怨尤。
我只能说:“姐姐,你累了。”。
明莼怔了一会说:“真的。”她自失地说,“今天听伊丽莎白一说,我才发现已经过去六年了。怎么会过得这样快。”。
晚风渐起,她轻轻说:“我最不赞成苦恋,那么千方百计、千回百转折腾来的爱情,再怎么甜蜜也总是苦涩的,何必呢。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人最好,要是受过苦了,以后再怎么幸福也总有点不足的意思了。”。
两人一时沉默。我揽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问:“姐姐,到底怎么了?”
她长长叹口气,向我吐露心事:“这次决战回来,他又进阶了。他的寿命从两千年,延长到了五千年……其实本来没什么差别,只要超出一百年就是可怕。但是我突然就受不了了。”
“我跟他吵架,我说解开那个阵法,我愿意一直留在这里,慢慢老慢慢老,到六十岁老死。我想埋在颐和园,永远不离开我的故乡。”。
“他坚决不允许。他说宗派中将有大事,他不能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陪着我玩了,他得回去做正事……他说,最多到元和二十年,一定要走,到时候把皇位传给卷子。”。
明莼苦笑着,眼圈慢慢红了:“陪我玩?这是我的家、我的故乡、我的国!是,我是没出息,跳脱不出这个世界。要是在宗派和中国之间选择,我选中国。”。
她哽咽着:“要是放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什么要认识这些人?一个人何其干净,我有我自己的世界……”她语无lun次说着,我忍不住紧紧抱住她。
之前我还暗自说风凉话,说姐姐真能干,居然敢嫁神仙。
我真是蠢货,她何曾有过自主权!。
“为什么嫁给一个人就一切得顺从他?我图什么!明徽,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比起他,我历史不清白;我身家不丰厚;我没有能力;我不会术法武功;我没有权势……活该一辈子受制于人。”
“这个一辈子还无穷无尽。一万年十万年我都得反复听从一个人的,你能想象这种滋味吗?我连生死轮回都不自由了!”。
我反复拍打她的后背:“姐姐,姐姐,别激动,放松点,放松点……”。
姐姐泪如泉涌:“我讨厌做妻子。”。
竟然这么任性赌气。
我叹息。
其实明白她的想法。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人能够享受的东西其实有限。穿能穿多少,吃能吃多少?乐趣是极少的。这时候自由就显得极为可贵,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一不二,所有事情顺着心意来,日子才顺顺当当地过。
就比如我,事业我自己有安排,消闲我自己会得去做,生活自然有服侍的人,我在情感上所追求的其实不过是那么一点柏拉图式的怀想。
我愿意一辈子为那个虚幻的曼沁罗守贞。
得不到她,虽然当时心碎,事后也沉浸在那种思念的余晖中。这一点点Jing神上的慰藉,放大了就足以度过一生。
结果帝云出偏偏跑来搞破坏,他以为给了我rou身上的享受我会多感激他吗?不,他让我觉得崩溃和痛苦。
姐姐靠在我怀里,一直到夕阳落下的时候。
我还未听到动静,姐姐冷淡地说:“他们来了。”。
果然,半刻后弘晖和帝云出走了上来。他们一见我们这亲密的姿态就变了脸色,这会儿不仅是姐姐发怒,我也暗自恼火——亲姐弟都不能靠靠了是不是?我们明家人卖给他们了不成?还有没有一点自由了!。
弘晖走过来说:“阿莼。”。
明莼眉间一蹙。
弘晖的气色当即变了,他那张足以动人的脸上带上谨慎小心的神色,含笑说:“卷子等着你呢。我们三人一起开车回去好不好?下月坐船出行的事情你我再商量一下细节……”
明莼点头。点头复点头。
既然大事她不能决定,这种生活琐细她不屑指手画脚。
我在一旁看得苦笑。
这一对吵了架的模范夫妻走了。
帝云出走过来,他把手搁在我胳膊上。这样亲密的姿态让我下意识就避开了。
帝云出苦涩地笑。他出言讽刺我:“我玷污了您老人家的贞洁,您一辈子不会原谅我了可是?”
我气笑了。
我实在忍耐不住地说:“那你是否打算以后一辈子拿药控制我?第一次之后我怎么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