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疑问,只是朋友间需要的就是尊重。陈翰之说:“你不说,我便不问。但是你要明白,你我朋友一场,谈什麽连累却是生分了。”
“贡恩……”
“不管你做什麽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最近也想过了,以景兄弟你的学识,在这山上做个文书都太委屈。现今你的腿伤也无大碍了,眼看着春天也来了,气候转暖,你也是时候离开了,下山去做一番抱负。”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海阔天空自由!翔,而不是蜗居在这小山上做个小文书。
“那你呢?”景帝攥紧酒杯,“你跟我一起走吧。”
“我?”陈翰之苦涩的笑笑,“我走了,山下的百姓又要担心受怕。况且去哪里都是教书先生,那留在哪儿不都是一样?”
“可是……这血毒教始终是个邪教,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留在这,若是有了危险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我会尽量避免。景兄弟你莫要担心我。”陈翰之话题一转,“你打算怎麽离开?可有计划?”
景帝伤好了之後,借着工作走动的机会四处观察过几次,血毒教山势陡峭,下山与山上的路只有两个口,皆有侍卫把守。其他地方也都有大批侍卫每日巡逻,平时进出都会有记录,森严程度堪比皇宫。若是硬闯,恐有难度。
陈翰之问:“那你是怎麽打算的?”
景帝道:“我想了一下,过几天教里举办那个莫名其妙的悼念会。那时候进进出出的人必定很多。若是能趁这时候逃走,是最合适不过了。届时我乔装成夥房里的小厮,就说下山去买点儿香火之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逃走。”
第十六章
再过五日便是教主亡妻悼念会。
二人沈默一瞬,各有心思。
陈翰之心中一叹,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终归留不住苍鹰之心。
如果、如果可以……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真的、真的很想跟景兄一起走。管他血毒教还是天山教,管她山下百姓的是不是有危险,他只想和景兄在一起。
景帝抿一口薄酒,心中暗暗发誓,待将来端了这邪教,定要将陈翰之接下山,给他片天地一展抱负。
二人结为一辈子的兄弟,闲暇时大口喝酒,畅意人生。
两个人对近来发生的种种嗟叹不已。
酒壶很快见底,便各自叹息着去睡了。
临走前,皇帝陛下还想见一个人。
阿豆。
其实伤好之後他就知道阿豆已经完成山下任务,回到了血毒教。彼时他存了一份私心,担心阿豆让他回夥房干活,便没敢去见她。他一届皇帝,生来万民景仰爱戴,唯我独尊,总待在夥房将一生荒废,他……耗不起。更何况,夥房包括主管在内的那些人,万一知道他还活着,怕是至此交恶,他不想因那些人影响了心情。
可是,阿豆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三番四次的苦难後,景帝深知人情可贵。
他十分感激,所以也放不下。
趁着午间诸人四处吃饭,他一路走到後院,在夥房外见到了阿豆。
阿豆正捧着饭盆,独自默默吃着。她挖一勺饭塞到嘴里,木木的嚼嚼嚼,垂头咽下去。
两眼空洞,并无什麽光彩。
不远处夥房的丫头小厮们正聚在一起调笑,也不知是在吃午餐还是在吃彼此,总之氛围很好。
她……竟有心事?
在皇帝陛下心中,阿豆与她的身材一个样,是个无甚心眼的善良姑娘,从来不为各种事在意,该吃就吃该骂就骂,活得很没心没肺。
景帝叹口气,许久未见,甫一见面定要被她骂个狗血淋头。
有朝一日夺回皇位,再来报答她便是。
他又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衣角划过树枝,干枯的枝枝杈杈发出唰唰响声。
阿豆抬起头。
看着树後那人的背影,她愣了愣,又愣了愣。
匆忙咽下口中的饭,她大喝一声:“站住!”
她一出口,皇帝陛下便知道是在叫他,拔腿就跑。
可是受过腿伤的人哪里能跑得过正常人,阿豆虎虎生威的冲过来,一把扯住景帝胳膊:“叫你呢,你跑什麽!”
皇帝陛下被她拉得钉在原位,丝毫动弹不得。
这就是男人的悲哀,力度上竟敌不过一个女人。
景帝身形一颤,却很快镇定下来,慢慢转过身。
自打他瘦下来,别说是以前夥房的那群人并没谁能认得出来他,就连他自己对着镜子,也几乎认不出来。
只觉得镜中背手而立气度沈稳的男人,和当初气势凌厉那个,已然不是同一个,更不用说胖成猪时的那副德行。
既然如此,阿豆肯定也一样。
皇帝陛下收敛了胸中的慌张,淡笑道:“姑娘,叫在下有何事?”
阿豆难以置信的睁大眼,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大大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