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听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一百六十两银子,都过小户人家嫁一个闺女了。
可是桐娘是做嫂嫂的,不要表现的对小姑子太过吝啬,就算不买,说话也要委婉一些,朝那妇人歉意道:“实则没有带这么多银子出门,须得回家让人去取。”说着,给心腹妈妈递了一个眼色,“你回去取银子来,若是不够,先问太太拿一些。”
黄蝉轻轻一声嗤笑。
什么问太太拿一些?是叫母亲过来劝自己别买吧。
那做生意的妇人反应敏快,听得这么一说,便知道这桩大生意多半做不成了,热情不免淡了许多。但是打量这对姑嫂穿得体体面面的,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哪家的官宦女眷,不至于平白无故的来消遣自己。
大抵是姑嫂之间怄气,小姑子非得指着最贵的东西挑,嫂嫂心疼了。
也罢了,反正便宜的一些多得是。
因而又介绍起其他的来,黄蝉心不在焉的听着,过了一会儿,忽地烦道:“怎地去了半日都不回来?”指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小丫头,叫坠子的,“你去楼下看一看,人来了,就赶紧上楼来。”
“是。”坠子赶紧下楼去了。
桐娘在旁边看得糊涂,小姑子纹丝不动的坐在这儿,并不像是要闹事的样子,莫非是自己猜错了?她只是心里不痛快,所以发狠要买点贵重的东西做嫁妆,顺便让做哥嫂的出点银子?罢了,反正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小姑子,一百六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自己这个做嫂嫂的只出一回血,还是出得起的。
回头落在公婆和丈夫的眼里,也是自己的贤惠。
想到这里,桐娘有些后悔让人去回禀婆婆,可是人都已经去了,这会儿想追也追不回来,等下婆婆过来,就大大方方说银子由自己出好了。
因而又叫了那妇人,笑道:“把方才那簪子再拿来我瞧瞧。”
那妇人不由心头一喜,看着情况多半是这做嫂嫂的要妆贤惠,以便讨小姑子和婆家人的欢喜,不然怎么会看第二遍?生意多半要成,因而比起之前还要热情几许,赶忙捧了那翡翠簪子出来,笑道:“nainai可是大方,难得这样心疼自家小姑子呢。”
虽然挑东西的是小姑子,但出钱的做嫂嫂,当然要巴结好了。
因而只管极力奉承,“一瞧nainai,就知道是大富大贵之家的人,这通身的气派,处处都透着官家太太的影子。”
桐娘淡淡笑道:“过奖了。”
她性子偏淡,并不喜欢四下炫耀,不提丈夫是皇帝身边近臣的事。
黄蝉对她们笑语晏晏不屑一顾,只是托腮发呆。
桐娘不自觉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怪怪的,可是一时间又琢磨不出什么来,而且抬头便见坠子回来了,实在找不出任何破绽。
又等了一会儿,楼下忽然传来“笃笃”的脚步声。
桐娘以为是婆婆过来了,正要准备迎接,上来的却是一个铺子里的丫头,立在门口回道:“楼下来了一位周大爷,说是给黄家大nainai和大小姐见礼的。”
周善存?!桐娘心头一惊,飞快一想,便猜出是小姑子只是坠子下楼,再让人递了消息,把周善存招了过来。
----她要做什么?
正在想着,黄蝉忽然就起身出了门,阻之不及!
楼下的周善存也在疑惑,方才来了一个小厮,说是如意斋的伙计,替黄家大nainai和大小姐传话,请过去一叙。
这还没成亲就见面不是太妥当,不过想着有黄大nainai作陪,还有跟随的丫头婆子们在周围,却不是见不得,因而便急急赶了过来。
掸了掸袍子,刚上楼,就在楼梯口遇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少妇。
约摸二十来岁的年纪,柳眉杏眼、白面皮,虽然颧骨略高了一些,但也还算有几分清秀,因为脸上有些气鼓鼓的样子,略显几分稚气。
周善存看她穿着打扮不像丫头,且眉眼有几分肖似黄太太,不用猜,肯定是黄大石的妹妹了。
她自己跑下来做什么?莫不是专门为瞧一瞧自己的?
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今儿这身打扮还算过得去,袍子是前几天新做的,而且找了好裁缝,料子也不错。不自觉的把身板挺了挺,站得直一些,脸上浮起礼貌笑容,“这位是……,黄大小姐吧?”
黄蝉亦是打量了对方一眼。
那周善存三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长相当然算不上英俊,但是好在没有中年发福,清清瘦瘦的,看来还算是一个干净体面的人。
心头那口恶气略消,但却不至于马上就改了念头要嫁他。
只是缓了缓口气,压低声音,口齿清晰说道:“你听好了,这门亲事我不想结。”言毕,一转身便又回去了。
留下还没回神的周善存,仿若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渐渐的……,从之前的兴奋之中醒了过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黄氏不愿意嫁自己!
也对,她之前嫁给安顺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