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nai娘(14)
白衣男人收回了眼神,顺从的跟着侍卫往原心殿走去。
他是个俊朗的中年男人,身材颀长。衣衫一尘不染,透着一股与俗人不一般的气息。他低垂着眸子,掩盖眼中放心的神色。
“那边发生了什么?”宴清清从殷珏深的身后探出身来,朦胧的望着侍卫一行人,中间的白衣极为显眼,像一束光般刺进眼中。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却被殷珏深转身抱住,挡住她的视线。
“nai娘,别看。”
“为什么?”
宴清清一头雾水,不过是看个人,至于这样吗?
“我不高兴你看别人。”殷珏深一下子没想到好的理由,干脆用吃醋来搪塞。
“瞎说什么呢,”宴清清漫不经心回答道,踮起脚尖试图透过殷珏深的肩膀,继续望向已经走掉的人,“我连是谁都没看清。”
当那个白衣人映入眼中时,她感到身体中传来一种熟悉的感觉。又亲暱又渴望,还有一种刻骨的思念。她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她只知道,她很想靠近些,再靠近些,触碰到那让她产生异样心情的人。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殷珏深赌气一般,抓住宴清清的手就准备离开,“早知道nai娘会看别人,深儿就不带nai娘出来了!”
“我又看不见,”宴清清被轻柔的推着走着,不死心的回头望。
“nai娘看的见一些的,深儿知道的。”
殷珏深不受影响,坚定的把宴清清拉走。十五岁的少年撒起娇来,竟然毫无违和感,彷佛撒娇的技能已经融入骨子里。
原心殿。
“你便是那出来寻找族人的华砂族人?”殷于学两眼发亮,心情极好。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白衣人,对他冷淡的态度很是奇怪。看到他这个不仅带走他族人,还将他也拉入陷阱的皇帝,难道不该是愤恨不已,像那些反贼一般,一口一个“狗皇帝”?
可这男人进来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不悲不喜,一副置生死于度外,族人皆与我无关的模样。
“你唤何名?”
“梵宴,”
“为何而来?”
“救我的女儿。”
“你女儿是谁?”
“当今皇后。”
“哈,”殷于学彷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事情,眉眼一横,凌厉的眼神如刀般扎向白衣人,“当今皇后,出身开国勋贵阮家,身份极其尊贵。你算个什么东西,海中一个不知名的华砂族,胆敢称当今皇后是令千金?”
“再说了,你既然到了这,就该知道皇后如今处境如何。若你说的为真,你作为一个父亲,为何不见任何担忧之色?”
殷于学很怀疑梵宴的话。虽说他脑子有些拎不清,可事关修仙大道长生不老时,他思维敏捷得很。
“数百年前,华砂族圣女私自出海,被歹人所劫,幸得一男子相助,圣女对其一见钟情,非嫁不可。男子对圣女也是一片情深,便欣然同意,二人结为夫妇。之后圣女以族中独有的方式传信一封,意为身为圣女却未守其职,心中有愧。奈何对其夫难舍,不愿与之分离。她愿自毁修为,与族中再不联繫。”
“再之后呢?”殷于学本是满面嘲讽,越听越觉得与阮家的历史相似。
若是阮家都是华砂族,他何愁引不来更多的华砂族!
“族训有言在先,圣女不得与外族之人结合。一旦违反,需将其名移出族中,从此之后,生死无关。然而我族长老舍不得自己养大之女,一直保持着密信往来。百年来,阮家大房之长女,便是我族圣女最相近的血脉,会继承我族秘法,以此通信。代代相传,直到如今。”
“那你为何说皇后是你之女? ”
“真正的阮家圣女血脉,早已回到了我族之中。长老预言,十六年之后,华砂会有大劫,而那长女便是关键,兴在她,亡也在她。于是从族中挑选了一位与皇后年纪相仿的女婴。没有惊动阮家,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婴孩。”白衣人一直挺直的腰桿弯了下来,头也颓丧的低着,好似在谴责自己的无能,又好似有些其他的情绪,“而皇后……是当年被换过来的孩子,我的女儿。”
“据我所知……国丈当年养了一个全朝都都知道的外室,两位夫人甚至是 一时间生下孩子,皆为女婴。”殷于学目光深长,“你们华砂如此远离朝都,如何得知谁是你所谓的圣女血脉?”
梵宴顿了顿,直起身子,似乎从过往中走了出来。他眼神平静,不卑不亢,“我族有我族的方式,绝不会找错人。”
“好,朕便信你一回。”
殷于学饮了口长颈瓶中的酒,从喉中发出一声苦涩的喟嘆。这酒是张天师给他酿成的,里面加入了不下百种草药,以及张天师师门中的灵丹,有洗经伐髓之效。
多年来,他不饮水,不饮茶,唯有这清苦至极的酒ye能入口。他也确实得到了益处。他已年近不惑,身体却像停留在了他选择修道长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