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风踏入寝g所见第一眼不是行歌赤足奔向他的笑靥如花,听见的不是行歌那清扬软腻的笑声,惊喜问道:「你回来啦?」,而是寂静的寝g中窸窸窣窣收拾声响。
甯仪与甯芰正为行歌擦去方才施针出的汗,秦翊与雁则是整理着桌面上剩余药渣子与杯碟狼藉。见着他,纷纷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慌忙忐忑地伏下身,跪在地上请罪。
寝g里瀰漫着浓浓的药香与药引特有的苦涩味道。他心爱的小女人,比心肝还要珍贵重要的行歌浑身赤裸,仅在私密处包裹着白绡。她的十指指尖包裹着素白棉纱,床榻一侧有个铜碟,里头贴着一层薄薄暗红泛紫的污血。行歌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连他来到了床侧,都毫无知觉。
「行歌,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醒醒…怎了?你怎了?」
行风着急地弯身坐上床榻,轻轻抚 />着行歌的脸颊,他的唇瓣因为不吃不喝、日夜赶路而苍白乾裂,他吻了吻行歌与他相同苍白略带青紫的唇瓣,试图唤醒她。但行歌不像以往让他吵醒时总会嘤咛嗔个一声两句,长扇捲曲的睫毛依然覆在那双清澄羞怯又固执任x的瞳眸,怎也不肯睁开睨他一眼。
半响,行风才转头瞪视着一干头颅低垂磕在地上的众人,沙哑地开口问道:「太子妃睡了多久了?」
众人听了行风毫无温度甚至带着寒气的冰凉语调,竟在孟夏近午浮起了**皮疙瘩,如入冰窖。
「…回…回殿下的话,娘娘…已昏迷四日余…」甯仪心知槐月十五由自己当差,还让静儿推了太子妃,虽然并不是因为推挤而导致现在的情况,但却不脱关係,该担责任、该受得惩罚也不能避开。声音也因愧疚而颤抖,不成语调。
行风握紧的拳发出喀喀声响,站起身,俯视着众人,半响才又开口,声音更哑,幽微难闻,森冷问道:「…昏迷?查出原因没有?」
「…查出来了…」这句话由雁出声回答。
「说!」
那日,沈琼玉为行歌扎针试了血,血y色泽偏暗,以银针、明矾水试之,发现了行歌中毒。但这毒并非一般寻常可见,诡奇难辨,又因行歌有孕在身,难以诊断噁心、呕吐、晕眩究竟中毒或是孕吐反应。
就如太子令雁调查多日,行歌的饮食、器皿、衣物,并未有毒物反应。且目前行歌用膳食材已由秦家更换供应,与禁g再无关係,应无疑虑。但行歌脉象跌宕爆冲的情况仅有些许改善,还是病恹恹的模样。
直到第三日,沈琼玉瞧见行歌午后于初雪塘亭台内用点心时所用的那套掐丝珐瑯器皿在阳光的折s下金光灿灿,惊疑地开口问道:「这是铜胎或鎏金制?」
沈琼玉命人以相同的碗呈了r汤,静置一夜,做成r冻餵食小鼠,三日后小鼠果然有活动力不足现象,六只小鼠有一只小鼠将r冻渣屑呕出,吐了鲜豔的绿沫。
再以明矾水分辨,才发现那绿沫转为鎏金色,竟是铜。
但却不知为何铜会大量释出。沈琼玉再取珐瑯磨碎,发现珐瑯内有白色粉末,遇热溶解,与铜器放在一起,遇酸时释出铜,转为绿沫。
甯仪、秦翊与雁知晓后,大惊失色,又怕惊动行歌胎气,暗暗让秦家送进了白瓷,换掉了那套器皿,佐以大量清水,每餐必用银针及明矾水先行试毒。
沈琼玉心里知道那套铜胎掐丝珐瑯器皿恐怕有问题。但仅是铜器,又怎会有如此剧烈结果?于是又开始暗中观察行歌就口之物及近身g女。果然让她发现不寻常之处。
沈琼玉取来行歌常用的胭脂,将胭脂涂于铜胎掐丝珐瑯器皿上,静置一个时辰后,调匀了油脂,以此餵食小鼠。同时间,她找来了白银,将此物往上一抹,白银登时泛黑!而小鼠于十个时辰后全数暴毙而死!
太子妃虽然不食胭脂,但于用膳时,不经意的状态下,以铜胎掐丝珐瑯就口,胭脂沾染其上,又顺着唇抿器皿将这毒物吞吃入腹!杀人于无形,太子妃到底吃下了多少毒胭脂?!家宴那日,又因静儿冲撞,使太子妃大受打击,气血翻腾,毒发加速...
「啪!」
流云殿内行风搁手的那张嵌有汉白玉的茶几,上头那层白玉应声而裂。行风端坐在太师椅上,表情沉凝,虽是安静聆听甯仪与雁的说明,但浮现细细如蛛网般裂痕的汉白玉让两人停了话,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要怎幺解毒?」行风气血盈a,已然知晓谁是兇手。但现在他没有时间究责,行歌命在旦夕,他只想要行歌好好康复。
「沈大夫主张放血,将毒血放掉,服用大量清水及补血饮食…但娘娘昏迷近五日,清醒时少,进食不多。目前放过一次血而已。」雁抿唇说道。
「为何五日来仅放过一次血?既然知道此法,为何还拖延?!」说到后来,行风已快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语调也更趋严厉。
「这…周太医有不同主张,说是太子妃身怀太子子嗣,如此大量放血,恐怕保不住子嗣,因此反对放血…目前仅由沈大夫每三个时辰以针灸压制毒x蔓延…还待太子殿下裁示…」甯仪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