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们也会痛恨这些变态吧,你们杀人还要遵循规则,他们却可以随心所欲。你们默默无闻,他们名声大噪。”
“我们杀人并不残忍。”老人说,“就像草原上的狮子狩猎羚羊,那也不是残忍,有时候甚至是一种仁慈。”
“所以我称他为凶手,而不是杀手。”
这样的文字游戏,老人却似乎很满意。
“你认识他吗?”
“谁?”
“这个凶手。”
“不认识。”
“他的名字叫查德·亨德里克。在肢解了六个孩子抛尸河中之后,他就成了警方的心头恨。”
“我是没有听说他被抓住的新闻。”
“他至今仍然逍遥法外。”露比的语气为逍遥法外这个词加了引号,连狄恩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死了对吧?”
“反正一个人忽然不见了总归只有这两种可能,隐姓埋名低调生活,或者死了。”
“他死了。”老人肯定地说。
“他死了。”露比也这么说,一锤定音。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他具体的死法,但是应该不会比死在他手中的那些孩子更轻松。”露比说,“大人的承受能力要强一些,而且他还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六英尺出头,经得起折磨,任何肢解尸体的工具用在他身上都像是玩具。”
老人没有像之前那样说这很残忍,作为一个职业杀手,他应该早就学会对待死亡不带感情色彩,不做任何评价,不去思考死者的生平和爱好。不过作为一个老人,一个正常人,对残杀无辜的凶手也不会有多少同情之心。
“你会花心思去查这些真令我感到意外。”老人说,“这和邓肯家族可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
“要我说得夸张一点,这个世上的所有事都不是毫不相干的。”
“在情报贩子的眼里,世界大概就是如此,一张千丝万缕密密麻麻的网。所以呢,你从这件事里发现了什么秘密?”
“一个叫丹尼尔的孩子,不是受害者中年纪最小的,不是最大,也不是遭遇最惨的一个,可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他却成了让那个变态杀手命丧黄泉的关键。”
“怎么回事?”老人看着他,明知故问。
“他有一个感情很好的哥哥。这个名叫卡洛斯·希尔德的年轻人坚忍执着、勇敢正直。”
“你把好词都用在他身上了,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吗?”
“这要看陪审团是什么看法。”露比说,“如果有一天他有幸站在被告席上的话,应该能够以这些好词获得很多同情。毕竟陪审员……”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揶揄,似乎觉得没必要把后半句话说出口。“总之只要案子里有孩子,有老人,有孕妇,有猫和狗,一切就都好办了。”
“如果他宰了那个凶手,甚至可以算是个为民除害的英雄。”老人说,“英雄不应该站在被告席上。”
“是啊,狮子如果应该站上被告席,那羚羊也一样有罪。”
老人看着他说:“我有一个朋友。”
“喔。”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种朋友,但我们彼此没有见过面,只是通过信件交流。”
“一个杀手笔友。”
“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有一台电脑就可以随时和任何人说话,那时连电话都不多见。”老人说,“这个朋友,他一生中杀死过的人不计其数,但每一个死者都只是他的工作。有一次他陷入了危机,差一点就被追捕他的警察击毙,如果他拿起枪扫射,他们绝不是他的对手。可他宁愿受伤,宁愿费尽心机逃脱也没有杀害一个多余的人。”
“这对一个职业杀手来说真的很难得。”
“我的父亲曾经告诫过我同样的话,不要杀害工作以外的人,也许听起来有些不合时宜,对不明白内情的人来说,职业杀手都是杀人狂,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为什么杀人会是重罪。也许是因为这个世上的大多数烦恼都来自于他人,如果能够轻而易举地让制造麻烦的人消失,这种诱惑要如何抵挡。即使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有数不清的人无法自控,走上不归路。”
会客室里忽然陷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静,气氛绷得紧紧的。
“如果他是一个复仇者,要控制住自己恐怕更不容易。”露比说。
“可他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
“这只能说明任何事都会有例外。”
“或许是因为他在以另一个身份生活时也同样坚守着职业道德。”老人说,“说实话,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在不干活的时候都有另一个身份,我见过有的杀手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每天在手术台边尽心竭力地挽救生命。这种感觉一定很奇怪,又讽刺,他花了十几个小时救回来的生命,想夺走只要一颗子弹,几秒钟。”
“在他自己看来或许就是两码事。”
老人沉默了片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