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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是看见郇乃锐那家伙离开,也怪她自己没注意,甚至是压根儿没想到郇乃锐这个凶残的东西,还会带着这个、这个她、她的儿子守株待她这个兔,心里头那是新仇旧恨都一起来,把郇乃锐骂个狗血喷头。
她叫服务员再拿套餐具上来,给小家伙盛了半碗饭,放到他的手里,动作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儿错,“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这个可能不太适合你吃……”
每一句话,她都说的很小心,尽量挤出自认为亲切的笑容。
“我喜欢吃。”东城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自己动手从红艳艳的辣椒油层里夹出一块鱼rou来,那给片的极薄的鱼rou片上头还挂着鲜艳的辣椒油,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往嘴里塞。
小七看着他,仔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小脸皱成一团,赶紧去拿了瓶矿泉水,倒在一次性杯子里,递到小东城的面前,他的小脸已经胀得通红,那是给辣刺激的。“喝点水,你会好点。”
她的动作都带着殷勤,过分的殷勤,甚至是怕自己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
东城觉得嘴巴里、肚子里都跟火一样烧灼了,又不想在她面前弄的自己很弱,还是固执地推开她的手,没接下她的提议,他摇摇头,“我不要,我就这么吃。“
小七没跟孩子相处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制止他的决定,看着他像是吃毒药一样吃着东西,她心里很复杂,更多的是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是叫来服务员,把两个菜撤下去,再换了两个清淡的菜。
这一顿饭,是小七吃的最纠结的一次饭,明明这对面坐着是她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她却是不知道表达自己的心情,看着他,想夹菜到他的碗里,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冒失,又缩回来。
到是东城像个小大人似的,把碗举到她的面前,仰着下巴指着那道鱼香茄子,“妈,我要吃那个。”
鱼香茄子就摆在他的面前,小手儿一动就能夹到,小七却是激动万分,都几乎把满盘子的菜都夹到他的碗里,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比较失态,怕叫他反感,讪讪地吃着自己的饭。
饭吃好了。
小七结账,心里头那叫五味杂陈,都说不好自己想做什么。
但是有些话,必须得说。
坐在小区的长椅里,一人一边,没有坐的很近,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个位子,看上去不太像是母子,反而是说是陌生人更恰当些。
天色越来越暗,白玉兰灯亮了,将小区照的一片荧白,还有些暑意,凉风习习,叫那暑意不敢太放肆。
“你得回去了,我打电话叫郇乃锐来接你。”小七终于开口了,一直是迟疑着怎么说才好,一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东西。
东城站起来,站在她的面前,几乎与她坐着的高度持平,当然,她没有坐直,弯着腰。
“我要跟着你。”东城的嗓音清清脆脆,显得很好听。
可他的话叫她为难,这事儿她做不得主,她的手抹过自个儿的鼻头,可以对任何人都惺惺作态,对他,她是做不出来,低头看着他的小脸,仿佛要将这张小脸记在心里一辈子,即使那张小脸在说着要求时,还是绷得紧紧的。
“我不能,东城,我不能。”她轻轻地说,动了动嘴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恶心的母亲,生下来不能养他也就罢了,面对着他的要求还得拒绝,她曾经恨透了张廖爱,却如今她自己却要成为那样的角色,“叶少会担心你的。”
她说着话,心里发苦,苦意仿佛就在她的舌尖,叫她每动一下嘴,就觉得苦涩难耐。
“他不要我了——”东城突然间推她的手,大声地冲她嚷嚷。
她愣了,下意识地问道:“怎么可能?”
是呀,她这是下意识地反问,是怎么可能的,叶老爷子对东城很好,这是她从伍建设那里得来的消息,她是个自私的人,听到他好,也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了。
“怎么不可能,他不要我了,不成吗?你也不要我了吗?”东城盯着她,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被质疑的愤怒,“你不要我吗,你一生下我,就不要我了,对不对?”
面对任何人,她都可以回答,很绝对的回答,是的,就是那样子,就面对着他,她的话跟鱼刺一样梗在喉咙底,硬是说不出来,事情做的很容易,嘴上说出来却是那么难,“没、没有,我没、我没有……”
她试着否认,话就是说不出来,打从心底里抗拒她想掩饰的努力。
“你们都是坏蛋——”
小家伙哭了,他从小就没有妈妈,见了妈妈,还知道妈妈不要他。
她是坏蛋,是个天底下最坏的人,她以为叶秉泽能给他最好的,而她不能,跟着叶秉泽,总比跟着她好,再说了,她对孩子没、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
她是这么对自己的说的,一直都是,从来不愿意改变想法,当成陌生人来于她更容易一些,可是他着她的面前,问她一句“你是我妈吗”,她的心都揪成